石柱不解何意,但是他听着不远处丫鬟山方向的炮声,又抬头望了望四周,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现在已是晚上,若不把这孩子带走,恐怕凶多吉少。既然遇到了,绝对不能不管!
“俺们现在已经全部搬走了,先带你过去吧,其他的稍后再说!”说完,石柱便把陆春花抱上马。
两人在暮色中疾驰着奔向西园,两边的树木、残垣渐已看不清,石柱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陆春花的长发吹在石柱的脸上,挠得石柱竟然有些许脸红,心中似揣了个兔子,扑通扑通乱跳。经石柱这么一带,若干年后,无意中竟真撮合了另一段美好的姻缘。
看到石柱回到了西园,祝广连才算彻底放了心,也顾不上问他带回来的这个孩子是谁了,先让春桃把孩子的脸洗了洗,让两人吃了晚饭再说。石柱则一边吃着饭,一边跟祝广连讲着路上发生的事情。那孩子像是饿着了,狼吐虎咽般把饭菜稀里哗啦往嘴里扒。
“孩子,慢点吃,还有,还有,多着呢!”沈月云在旁边看着孩子这般吃相,心里觉得又可怜又有点好笑,不时说上两句。
待晚饭吃毕,祝广连这才坐了过来,问陆春花说:“春花,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你娘呢?”
“俺娘死了,庄上人都死了!”听这么一问,陆春花又哭了起来。
“孩子,别哭了,慢慢说!”沈月云用毛巾把陆春花的眼泪擦了擦。
“今天一早有人到俺庄上说日本鬼子打来了,让俺们快走。起先俺们都没在意,感觉听炮声还隔得挺远的。后来到了晌星时候,枪声越来越近了,俺娘陡陡就跑过来把我拽到墙旁边的小洞里,用砖头和棒秸把我挡在里面,还跟我说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出来。后来我从砖头缝里看到有一浪穿黄衣服的日本鬼子进了院子,用刺刀指着俺娘,再后来俺娘被他们拖到了屋里。我就听见俺娘在屋里喊,我也不敢出去。等鬼子出来后,他们就放火把俺家房子都给烧了!等那些人走远了,我才敢出来跑到屋子里,看到俺娘衣服都被撕了,身上被戳了好几刀,肚子上还有嘴上都是血。当时俺娘还有口气,她跟我说,让我到“广连商行”这边找恩人,还说你们都是好人。我跟俺娘以前常出去要饭,知道你们在哪里,之后我看火烧大了,俺娘也死了,我才跑出来找你们!”
说到这里,陆春花哭得更厉害了,沈月云则在一旁不住地安慰她。
祝广连听了这些后,用手一拍桌子,嘴里不禁大骂:“这些个日本鬼子,真是畜生,猪狗不如,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陆春花这时擦了擦眼泪,又继续说道:“我跑了出来后,想去找俺老爹和俺老奶,看到他们也都挨杀的了,俺庄上人差不多都挨日本鬼子给杀了,房子都挨烧了,各落都是火。我在路上也看到各落都是死人,差不多都是挨日本鬼子杀掉的。看到有人来,我就躲在苇沟旁,路上实在饿了,就翻翻死人的衣服兜,找了些吃的。一直躲躲走走,到晚星才到你们那里看到恩人!我现在没地方去了,你们都是好人,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
说罢,陆春花又跪到地上,使劲给祝广连他们磕头。
石柱抢先一步把陆春花拉了起来,说:“丫头,也是你命大。俺们本来都已经搬到这边来了,我忽然有事情才到商行那里的,不然就算你到了那里,也碰不到俺们。还有,别老叫恩人恩人的了,叫祝大叔、祝老板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