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治安营校尉李春城跟随张孝武在外征战四个月,如今护送苏钰赴京,所以看押废太子的任务便落到了校佐张通明身上。
张通明起初万万没想到废太子竟然被关在木城地牢中,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却又不能允他与外人接触,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落得前程尽无。这会儿废太子重病,他反倒轻松了许多,便低声道:“卑职猜想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便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第二个可能便是当时受了刺激疯了,但事后清醒,为了自保活命只能装疯如今。”
“有没有可能他是从头疯到底?”
张通明想了一下说:“笃山伯那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犯下这等错误。”
“也许是笃山伯故意看不出,给他一条活路,毕竟废太子也是陛下的儿子。”张孝武说这话,便随着张通明来到木城地牢。
张孝武让其余人等在地牢外等待,他单独走了进去,见那轩辕子循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他披头散发面如骷髅,身上盖着一张黑乎乎的被子,窗前的桌子上摆放着鱼肉酒餐以及一些寻常不见的水果。
虽然张孝武恨轩辕子循害人无数,可他依旧让人好好对待这废太子,张通明也善待了废太子。他走过去坐在一张干净的凳子上,静静地望着已经疯了的轩辕子循,不知如何与他说话,不知他是真疯还是假疯。
过了许久,轩辕子循才用沙哑的声音说:“你是鬼将吧?”
“是的。”
“承蒙多日照拂与收留,孤不盛感激也。”
“你始终没有疯吧?”张孝武觉得这才是太子,一个从小生长在皇宫中的人,经历了多少阴谋诡计,躲过了多少明枪暗箭,又岂能因为一时失利而疯癫。
轩辕子循道:“孤没有疯,但孤若是不疯,早就被笃山伯害死了。”
张孝武沉默片刻,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反倒不如疯了。”
“呵呵呵呵,你说的对,孤倒不如真疯了。”轩辕子循的声音依旧沙哑难听,干瘦的面容露出了无奈的苦笑,“孤早就知道你是土城旧部,但孤没有派人诛杀你,而今想想,还好没有诛杀石敬的余党,否则孤现在连个去处都没有。”
张孝武冷笑一声,问:“你找我就是想告诉我你没疯掉,而且也是因为你的怜悯,我才活到现在吗?”
轩辕子循摇了摇头,披散的头发上掉下几根枯草,看起来更加像是疯子了,他说:“其实孤亦反思许久,孤对不起你们二十七团的人,对不起土城的军民,孤自会以死谢罪,不求你们原谅,但求赔罪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