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之想了许久方道:“那苏钰曾说过,这张孝武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倒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并弑杀残忍,曾当街斩杀一冤陷他的老妪,并生食其髓。此人手刃之人,前后数百,甚至有塞北传闻千人以上,煞气慎重。”
大德帝吓了一跳,这张孝武不愧是鬼将,所作所为当如恶鬼一般。
王敬之又道:“臣妄测,废太子病死应与他有极大关系,张孝武与那石敬关系极好,石敬将其从役徒提携为校尉,又为其赐婚,可谓恩重如山。鬼将大婚之日土城陷落,其妻遭犬夷毒手。此人对废太子和顾雍怨恨极深,废太子被关入木城地牢终日不见阳光,想来任何人数月不见阳光,也会百病缠身,更何况废太子早已疯癫。”
见大德帝沉思之中,王敬之又道:“陛下,臣与笃山伯接触时曾听说,他说此子乃双刃利剑,用之得当可为除魔利器,用之不当可伤其主。故而兵部一直压制木城,迄今未予木城军饷职务。这木城守军虽然是我圣汉精锐,却既非禁军,也非边军,最多算是乡军。”
大德帝忽然哈哈笑了起来,道:“笃山伯是想压一压这鬼将的风头,等鬼将磨砺性子后再收买人心,好计谋,好计谋。”王敬之点头称是,大德帝冷笑道:“木城守军乃我国之英雄,又岂能寒了他们的心,拟旨,以木城罗兰为界,木城守军增补边军卫所,其部拟五千之兵饷之数,所部名为……既然他叫鬼将,所部便成为鬼卫吧。”
“陛下是想收了这把双刃利剑?”王敬之问。
大德帝诡异一笑:“既然连老谋深算的笃山伯都无法掌控此人,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替我动一动一些人的根基。”
金衣卫的情报虽然准确及时,却非兵部呈报,因此大德帝的封赏暂留宫中不表,只有王敬之和贴身太监知晓。而当下朝廷的重心,便是对于乌桓提出的嫁公主和亲要求是否要接受。
和亲并不是没有,不管是前朝还是本朝,和亲都是政治外交的手段之一。本朝曾经外嫁过公主,这三公主将中原文化文明传播到周边国家,许多藩国也因此将圣汉视作主国。此和亲是为下嫁和亲,然而被乌桓要挟被迫和亲,这在圣汉三百年历史上尚属首次,哪有被迫外嫁公主祈求和平的道理。
于是朝野中也是吵成一片,温和派和强硬派各有各的说法,温和派说以和为贵者,强硬派却骂温和派丧权辱国。笃山伯自然是强硬派,他直接在朝堂之上呵斥张宽等人,送女人和亲,连脸都不要了,祖宗的让你丢得干干净净。
左丞相张宽与右丞相王承虽然私下彼此争斗,但那属于文官之间的内斗,至少在规则之内,而笃山伯掌朝却是武人执政。历史上多少王朝因武人执政而乱国,又有多少执掌兵权的武将推翻皇帝而自立。张党与王党在面对笃山伯后,迅速统一意见,集合自己的力量对抗笃山伯。
笃山伯掌权,自然不会听他们的,可笃山伯爱惜名声,不愿百年之后留下骂名,便允许百官在朝堂争讨。大德帝听得两方都有道理,并未轻易下结论,作为一个年轻皇帝,他的内心中自然不愿公主外嫁丢祖宗的人,可他又不能轻易遂了笃山伯的意,故此内心矛盾重重,迟迟不答。
苏钰只能继续等待吩咐,倒是让许多人又重新认识了周围笃山伯的狗腿子,未料到他居然有几分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