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宗这样的人比较适合做百姓心中的偶像,却不适合做任何人的部下,他也比较适合做一个仗义的朋友,但不适合做一起工作搭档的同事。
大德帝虽然年轻,可也知道贺兰宗能用,却不能重用,为官太过正直的人,反而处处遭受排挤。今天他在大殿上弹劾郢川侯,无论郢川侯是否有所述情节,是否情节严重,都将所有人包括皇帝至于尴尬境地。若非笃山伯暴怒犯上,只怕皇帝自己也会敲打与他,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想到这里,大德帝心中一叹苦笑起来,做个皇帝比做个皇子难多了,做个傀儡皇帝,更难。
“皇上,可是热着了,我让人将冰盆拿来,您看怎样。”太监春喜忙关心地问道,这冰盆便是放着冰块的瓷盆,每年皇宫的地窖里都会储藏上万块冰块,以供给各宫各妃夏天消暑使用,今年天气特别的热,冰块用得也极快。
大德帝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去月华湖钓鱼去吧,今日不批阅奏章了,都是一些拍马屁的话,以后这些溜须拍马的折子,御书房就挡一挡。奏折成了争相拍马屁的文会,做官的不想着如何治理地方,却只想着溜须拍马,如何能替朕守好江山?”
“喏,咱这就去吩咐。”
月华湖就在养心殿旁边,如今正是消暑的好时节,大德帝让人准备了鱼竿和鱼饵,寻了一个纳凉的地方,坐在湖边垂钓。周遭的太监不敢打扰,默默退到一边鞠身站好,只有太监春喜在一旁默默地为他的鱼钩上食。春喜忙让几个小太监用扇子给皇上扇风,但见大德帝双目盯着湖面,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春喜摇了摇头,心中一叹,他知道大德帝在想着什么,他在想着如何从笃山伯和张宽、王承手中夺回权力,如何让元老院听从自己安排,作为一个皇帝,谁不想大权独握,谁又愿意做一个傀儡。
春喜今年二十五岁,他从五岁开始,便跟在轩辕子孝身边做贴身太监,如今轩辕子孝做了大德帝,却依旧让他做贴身太监主事。大德帝没有让春喜做殿检太监或执事太监,并不是不想提携他,而是因为春喜年纪尚小,在皇宫内没有心腹和跟班,为了避免他被人坑害陷害,暂时将他留在身边几年,等春喜有了资历之后再升他做其他管事。
春喜倒也兢兢业业地伺候皇帝,从不向大德帝索要任何,也不抱怨或者替谁说话,深得大德帝的信任。此刻,大德帝心浮气躁,又岂能钓什么鱼,钓了一会儿,鱼跑了几次,气得他将鱼竿扔在一旁。
春喜敬茶道:“陛下,钓鱼就要耐心,您今儿是失去了耐心了。”
大德帝叹了口气,道:“是我犯了混,可今日若不发一下火,明日他连你都敢当庭杖毙,你信不信?”
春喜知道他还在生笃山伯的气,便笑道:“伯爷大抵是不敢的。”
大德帝道:“他如今是不敢,可若是再得寸进尺,便敢了。人心总是南平的,就像贪婪者,多大的赃款都填不平他贪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