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帝也流露出遗憾神色道:“是啊,大婚之日推迟到大元帅平定江南之乱大军返回中原之时,那是才是双喜临门,国之幸事。不过朕还是要安抚大元帅,虽然大婚暂未举行,可他的一品笃山伯是必须嘉奖的。”他转身对吕柏亭道:“拟旨,大元帅保境安民为国出征江南叛军,特嘉奖其为一品笃山伯。”
吕柏亭道:“遵旨。”
大德帝随后屏退他人,单独留下张孝武,他摇了摇头,道:“今天我虽然驳斥了言官对你的弹劾,可是你知道自己收到多少弹劾吗?甚至包括你的人动用了部分青龙军军饷一事,有三人弹劾你拿了两百万两军饷,你可知道?”
宛如一颗响雷炸在头顶,张孝武瞠目结舌冷汗直流,他以为自己派人暗中取走青龙军军饷神不知鬼不觉,可万没想到皇帝知道此事。而且不止皇帝,还有三个官员知道这件事,一直以来隐藏在心中的秘密被大德帝这么揭穿,张孝武不知如何应对。
一时之间张孝武心思百转千回,但他不知道皇帝到底知道自己多少秘密,而且这两百万两军饷之数的确太过夸张,即便他有胆子也没有能力,所以这种半真半假的诬陷最是让人恼怒却又无能为力。
他重重呼吸了几口气,道:“陛下,臣的确擅自取了青龙军部分军饷,但绝对没有这么多。”
“朕不信他们,但朕信你。”大德帝笑道,“青龙军军饷是一桌酒肉,没有人能够独吞,他们把责任全部推卸给你是想让你背黑锅,如果你能被责罚,他们的贪墨行为就可以被掩盖住了。但你知道为什么朕信任与你,明知道你犯了错,却依旧选择让你担任鬼卫统领吗?”
张孝武沉思道:“因为我忠于陛下。”
他不知道大德帝对自己的了解到底有多深,他从心底里产生了一种恐惧感,这种恐惧感并不是被人揭穿了自己的秘密,而是被别人将刀子架在脖颈之上,然后又自信地拿开。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随时掌控在别人的手中,那是一种对未来的失控,对安全感的失控。
大德帝自问自答道:“因为你取了军饷之后,全部用在了边防之上,全部用在了边军的军饷和边民的生活改善。朕知道很多官员都贪污滥权,但朕不允许因公废私,皇宫里一个鸡蛋,内务府报上来八十文一枚,外面百姓只用五文钱就能买到,朕允许太监赚这七十五文钱。他们买了两百枚鸡蛋,多赚了一万五千文。可他们不能登记两百枚鸡蛋,却只买了一百枚,那意味着有一百个太监宫女吃不到鸡蛋。”
张孝武道:“陛下所思,臣所不及也。”
大德帝自嘲道:“贪墨金银之事,罚是罚不过来的,朕处罚的是那些无能的庸官,而不是能为朕办事的能吏,否则杀光了贪污的能吏,朕只有一堆清廉却无能的庸官,谁来拱卫朕的江山?”
张孝武不是皇帝,自然不需要考虑这其中利益得当,但他对手下人赚钱也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好在大家都恪守底线不至于做得太过分,而塞北军饷充足,大家愁的是怎么花钱,而不是怎么赚钱。
塞北鬼卫中自然存在清廉的人,也存在用小手段贪墨的人,任何国家与机关都存在这种人,并且永不会消失。在这一点上,他和大德帝的态度非常一致,内心产生了共鸣。
大德帝忽然又道:“但既然有人弹劾你,朕便不得不惩罚你,所以免去你鬼卫统领,你可服气?”
张孝武笑道:“陛下,我为汉臣,自然服从陛下。”
大德帝道:“即日起,因言行不当免除张孝武正三品将军,连降四级为正五品,入太子府任太子府提事,即日起责令张孝武重建银衣卫,拱卫京师百姓治安。”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