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武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脚步踉跄起来,他扶着椅子勉强支撑了身体,但感觉到全身一阵匮乏,便扶着椅子坐下了。他重重地呼吸了几口气,忽然,只觉得喉咙一涩,吐出了一口带血的浓痰,董贞忙上前帮忙,张孝武摆摆手,双目赤红几乎流出血来,咬牙追问道:“十日,陛下只有十日的寿命?”
董贞无可奈何道:“只怕还没有十日。”
张孝武简直咬碎了牙齿不能说话,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词在回荡:“十日。”
十日是什么概念,十日是一旬,十日是尚未到正月十五元宵节,十日几乎是弹指一挥间,一向信任自己,支持自己的大德帝,便生命不再了。
他的耳朵忽然鸣叫起来,发出吱吱的声音,似乎是有一支难听的笛子一直在吹一个调。他连忙捂住了耳朵,可是阻挡不住那难听的声音,他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又拍了拍自己的连,强迫让自己清醒,让自己注意力不要放在那恼人的噪音上。
“少保大人,少保大人,少保大人——”
董贞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张孝武恢复了意识,点点头。董贞仔细看了看张孝武的脸,认真地说:“少保大人,你应该修养三年,用三年时间来恢复身体,否则——”
“否则如何?”
“否则你命不过三十五。”
张孝武哈哈大笑,道:“我今年二十二岁,距离三十五岁还有十三年,这十三年里不知会发生什么,也许明天我就会被叛军所杀。所以我不能休息,也不能停止脚步。”
“唉——”董贞叹了口气,“命是你的,由得你做主,你是圣汉的英雄,我只是不希望你年纪轻轻便早逝。”
张孝武笑说:“我不是英雄,你过奖了。”他恢复了冷静,似乎耳朵也不鸣叫了,便说道:“太医院里的人留在这里,不要回家,也不要向任何人泄露陛下的病情。”
“我们会配合。”董贞道,随后长揖到地恳求道:“少保大人,只希望将来动起手来,万万不要殃及鱼池,我太医院上下没有人参与政变一事。”
张孝武问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董贞苦笑:“我经历了大道帝,太乾帝和如今的大德帝,每每这等宫变之时,一定伴随着血雨腥风。”
“你知道就好。”张孝武道。
董贞又问:“你是权臣,还是奸臣?”
张孝武笑说:“这个问题,陛下问过我,我还是当时的回答,陛下需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董贞长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