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浩然做为被邀请方,自然是不能使用他的五星酒店对弈室,不过这一次被传送到的房间,倒也不是普通的对弈室,而是一处空旷的野外。
潺潺的溪流,清澈见底,可以看到几条色彩斑澜的鱼儿在水中轻盈地游动着,天空是湛蓝的,那几朵白云点缀在蓝天之上,如诗如画,在翠竹掩映之下,是一座古朴的石拱桥,置身于此间,真有一种来到了世外桃源的感觉。
看惯了阴霭霭的雾霾天,这样的碧水蓝天让叶浩然不禁有些恍惚,这小桥流水的场景,委实太过于真实了,真实的都有些不敢让人相信了,就连这儿的空气,也变得格外的清新,呼吸上一口,都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叶浩然当然知道这“小桥流水”的对弈室只不过是弈域网若干个对弈室之中的一种,而且价格不菲,是五星酒店对弈室的三倍,舍得花这么大价钱买这个对弈室的,想必是土豪无疑了。
棋桌就设在桥上,棋盘古朴而典雅,感觉有不少的年头了,棋桌后的一人,倒是白衣飘飘,很有一种儒士的风范。
这一身白色的汉服,商城的售价更是在西装之上的,这无疑更印证了叶浩然心里的土豪想法。
不过话说回来了,能在这种地方下棋,也确实是一种惬意的事,小桥流水,还真有一种诗情画意的感觉,围棋的韵味之美,在这里倒也是相当益彰。
叶浩然看了一眼对方的ID,空谷幽兰,黄名的职业棋手,不过看脸挺陌生的,大概也是同叶浩然一样,选择了隐藏自己的真实容貌。不过对手出手可是相当地阔绰,非富即贵,一般的普通玩家,光这个“小桥流水”的对弈室就已经是望而却步了。
空谷幽兰的战绩是十胜一负,也就是说他今天刚刚才从0段区晋级的,虽然和那些十连胜晋级的玩家差了一点,但做为今天首批杀出0段区的玩家,显然实力也是不俗的。
看空谷幽兰的年纪,约摸在四十开外,一付悠然恬淡的模样,按理说,职业棋手到了四十岁之后,棋力便会衰退,正是功成名就退隐江湖的时候,想不到这个空谷幽兰倒也是兴致不减,依然是活跃在弈域网上,而且战绩不俗。
叶浩然拾级而上,来到了棋桌的前面,空谷幽兰倒是彬彬有礼,起身相迎,含笑道:“请。”
双方落坐,很快便开始了对弈。
空谷幽兰神色平静,既没有对叶浩然白名头衔有所鄙视,也没有对枫之叶十一连胜的战绩感到惊讶,他安然地端坐在那儿,一付宠辱不惊的表情,这一盘他执黑先行,落子潇洒而飘逸,再加之一袭古装,俨然一付古棋士的模样,真有一种围棋大师的风范。
这是一个浮躁的时代,现在的围棋,搀杂进很多的功利,已经丧失了当初围棋的那种唯美,现在那种纯粹的围棋已经是很难再寻觅到了,此刻叶浩然置身于这小桥流水的环境之中,不禁是神思恍惚,似乎有一种回归自然,回归古代的感觉,在这种环境之中下棋,真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意境。
也许是空谷幽兰刻意地进行了屏蔽,这个对弈室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观众。
没有了观众,自然没有了押分的人,这一盘比赛也不会获得任何的抽水,但叶浩然丝毫没有介意,如果这里象上一盘一样涌进来数千的观众,恐怕简直是糟的不能再糟的事情了,再美好的意境也会被这些嘈杂的人群给破坏掉。
从这一点上来讲,空谷幽兰倒也算得上是一个雅人。
而且空谷幽兰的棋走出来,也颇有一点古棋的风范,张弛有度,攻防一体。
当今棋界对古棋的态度基本上走了两个极端,一为崇古派,认为古棋的水平和现代围棋的水平不相上下,尤其是清初的黄龙士、施襄夏、范西屏,代表古棋最高水平,“当湖十局”被誉为古棋的巅峰之作。另一个则为贬古派,认为黄施范的水平,最多不过业6,和当今的职业棋手,相差的太远。
范施业6论,是国家队前总教头俞彬提出来的,而围棋泰斗吴清源先生则认为黄龙士的中盘有13段的水平,贬古派和崇古派论战不休,各说各的理,争论了几十年,也拿下不一个最后的结论。毕竟那些穿越的事只不过是里的事,谁也不可能让一个现代的棋手穿越到过去和黄施范一决高下,也不可能让黄龙士穿越到现在和柯杰来一场巅峰对决,古棋的水平究竟是高是低,真还是一件难以说清的事。
叶浩然不是崇古派,也不是贬古派,对于古棋,他有着自己的理解。围棋是一项有着悠久历史传承的运动,现在来讨论古棋和今棋的水平高低,那就是如同关公战秦琼,规则不同,时代不同,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第一届奥运会时选手们的水平,搁在当时,那是世界顶尖的,但这些成绩,放在现在,充其量只是相当于业余选手的水平,但你能否认他们的伟大吗?人类之所以能不断地前进,不断地取得突破,就是因为我们永远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
讨论古棋的水平高低,其实并没有任何的意义,但我们不能否认的是,那一代代的古棋人,为围棋的发展所做出的贡献,如果没有他们,我们现在或许还不知道围棋为何物,他们是围棋不可动摇的基石,现代的棋手,都应该对古棋怀有一颗感恩的心,而不是来妄议前辈棋手的水平,借踩踏古棋来抬高自己。
当然,一昧的崇古媚古也是不可取的,杰西欧文斯和卡尔刘易斯虽然伟大,但现代田径的水平不可能停留在他们的时代,围棋也是一样,黄施范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围棋也是在不断地发展着,更新的理论更高的巅峰等着现代的棋手去创造去攀登,艺无止境,任何运动都没有什么理论上的极限,只有不断地超越不断地突破,才是永恒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