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门一瞧,看到安逸一众人等正站在门前,为首一人双手背后,趾高气昂的一副贵胄模样,而安逸则在一旁弓着腰,好像在那人耳边低声的说着些什么。他俩身后几个人,面容冷峻,腰间挎着刀,想来应该是侍卫仆从。
冲安逸等人作了个揖,还没等他开口,安逸就率先问道:“老孙,可知竹县令在哪?”
老孙头被他问的一懵,他一个仵作怎么能知道县太爷在哪?于是便回道:“安公子,小吏并不知晓。”
金铭尹听罢,手冲后面一挥,“去!把竹取给本官找来。”
身后一个“侍卫”应声而去。
能直呼县令大人名讳,本县富商安逸公子又俯首帖耳的在他面前,那他的官职想必是在竹大人之上了吧?想到这,这老孙头的揖作的更深了。
“老孙,这位是钦差金大人,奉命前往各省巡查刑狱冤假错案,得到四川提刑按察使司手令,今夜突查华阳县牢。前面的牢房和巡守都已经转过,你这儿的入殓房是最后一个地方,金大人知道翻阅档案需要县令的首肯。但是这会儿竹大人应该在蜀王军营,一时半会儿的也过不来,我们进去就随便抽查几本吧。”
说着,安逸将金铭尹换里掏出的“手令”拿在手上,在老孙头眼前晃了晃,“这个是四川提刑按察使司手令,你可以看一下。”
仵作,在大夏朝甚至都不能称作官,因为连从九品都不到,不到最低级的从九品,那就是没有品,没有品就是吏,这老孙头只能算在官吏里面这个“吏”字的范围。
四川提刑按察使,掌管四川一省司狱、监察,正三品地方大员。因此,巨大的差距,让老孙头恐怕连接这张手令的勇气都没有,这能赶紧一个头深深的磕在地上,直叫大人。
安逸对跪在地上的老孙头道:“老孙,打算让金大人一直等在门口吗?”
老孙头闻声,赶紧将一众人等请了进来,安排坐罢,恭敬的在一旁倒着茶水。
“我时间不多,待会还要去见蜀王。你就把你们这前几日的入殓档案那给我看吧。”金铭尹往椅子上大喇喇一坐,一边刮着这茶杯盖儿,一边沉声说道。
安逸装模作样的冲老孙头使了一个“快去”的眼事儿,他哪还敢怠慢,抱来了一小摞档案,放在桌子上,一份一份的翻给“金大人”看,并实时对金铭尹提的问题做出回复。
“...........这个宋忠便是前些时日,我们县抓到的九龙山山匪。他是上午巳时死于狱中,死状两眼合、唇口黑、皮开露齿、口闭、牙关紧、舌抵齿不出,是为自缢而死。”
金铭尹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冲老孙头一瞥眼,说道:“这个宋忠确是有些蹊跷,为何入狱不足一日,就自缢而死,尸检是可曾有可疑之处?”
老孙头心里一紧,宋忠的尸体有问题,他是心里清楚的,虽然他在入殓报告上都是按自缢死亡来写的。但是金铭尹往这屋里一坐,本就给了他不小的压力,又特别质疑宋忠的档案,导致他更加紧张。
“启...启禀大人,宋忠利用衣袍扯下的布条,将自己吊在牢房上顶,拴铁索扣环之处,气绝而亡的。”老孙头慌忙解释道,
“按照我朝刑狱规定,囚犯尸检三日后方等家眷前来认领方可入葬,那么这宋忠的尸首可有人来领认?”金铭尹又问道,
这主意是安逸出给他的,安逸觉得如果宋忠不是自缢而亡,那尸体早就被毁尸灭迹了,而且一定是在当天就已经没了,所以这一点就是击破老仵作最后心理防线的关键。
“回.....回大人,该犯...该犯生前是山匪,没无人认领,已经葬于西郊的乱葬岗....不不,是已经执行火葬了。”老孙头感觉到自己的冷汗已经顺着后背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