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朝内的局势就还在动荡之中,在一锤子把安逸砸出个三长两短来,腹背受敌如履薄冰的滋味萧燕儿敢肯定不会比几年前在自己夫婿大婚三天就死在皇位上的时候更加好过。
“太后,这个安逸也太不知轻重了,明明辽夏已然和谈,竟然公然兵围哨所,难不成他是想要再起战火吗!”一向是心平气稳的韩光德也有挂了些不悦的神色在脸上。
“看看再说吧”
那么多次交锋,萧燕儿一样是了解安逸,“这个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挑起事端的。必然不知道哨骑营那边做了些什么捅了这个马蜂窝。“
正如萧燕儿所担忧的那样,她这个弟弟可并不是什么能够心平气和讲道理的人,在郭木尔的眼里世界上之后两种人,打得过他的和打不过他的,能跟他讲道理的很显然一般只属于前者,当然了,安逸也绝对是后者范畴。
“不要管他!给我杀!一个不留!”
郭木尔瞳孔里面都燃着火光,并不理会跃马在前正拿剑指着他的安逸。
“谁敢向前!”
安逸拽动缰绳,把胯下载着美人儿的战马横在了军阵前,手里仍紧握着三尺青锋压制着蠢蠢欲动的辽军,
“辽夏已然合议!谁敢向前,就是向大夏蓄意挑衅,就是两国之间擅动刀兵妄挑战火的罪人!谁敢向前!”
这话是说给辽兵的,也是说给郭木尔的。那原本一个个蓄势待发的契丹骑兵纷纷的又把目光重新投回到郭木尔满是怒容的脸上,等待着他们的主将给他们最后一颗定心丸,挥舞着那柄在他们心里战无不胜的瓮金锤大喊一声:什么狗屁和议,给我杀!
但是,郭木尔却迟迟没有什么动作,除了眸子里的那团火越烧越旺之外,并没有再次下令冲锋的意思。
没错,小赵王是个莽撞人,但他并不傻,他知道现在对眼前的这个静远伯动手,对他和他阿姐来说意味着什么。
“好一个蓄意挑衅!静远伯带着数千兵马奇袭我哨骑营杀我辽将,就算是蓄意挑衅也是你静远伯挑衅在前!“
韩光德那道声若洪钟的声音传到安逸耳朵里的时候,安逸才看到那从远处打马而来的萧燕儿。这位绰约之姿足以让马前竹清怡侧目的大辽太后,正用她那一双绝美却让整个大辽朝堂都为之胆寒的双眸看着安逸。萧燕儿在路上可没有想到,安逸直接就对前哨营的猛安下了杀手。
“你们还真都是一丘之貉。”
安逸看了看开口质问的韩光德,又冷冷的扫了一眼同样没什么好颜色的萧燕儿,指着身后愠怒道:“挑衅在前?我倒要问问韩大元帅,到底是我大夏这些遭人肆意淫辱的无辜女子挑衅在前,还是那帐子里摞的像干柴堆一样尸首挑衅在前!”
看见了,萧燕儿肯定是把那独轮车上一个个蜷缩在一起的汉家女子看在眼里了,也看见了那看到哨骑营猛安凄惨死状瘫坐在地上抖若筛糠的老克安。以她的聪慧和精明,就算是没看见也知道头一回如此怒容的安逸所指的帐篷里是个什么模样。
只不过她知道自己身后的大元帅韩光德也看见了,那跟着郭木尔来的三千龙骧骑将士一样看见了,所以,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静远伯,辽夏和议乃两国长远大计,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将是辽夏两国从此铸剑为犁的最好契机。但是,我觉得这一切的前提,都要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虽然我们身在夏土,但却在和议所约定期限的撤兵时日之内,静远伯就这样擅闯我营、杀我大将,可有把我大辽的颜面放在眼里?这就是你静远伯口口声声所提到的诚意吗?'
”脸面?”
安逸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事情,讥萧燕儿道:“萧太后现在在跟我说脸面?从你们踏进临洮府的那一刻开始,践踏出来每一条血路的时候,你考虑大夏的脸面了吗!你们在王京城下为了围困坚城烧掉那些村庄的时候,你考虑大夏的脸面了吗!你们现再在我大夏的土地上把我汉家女子像是猪狗牛羊一样肆意虐待的时候,你考虑大夏的脸面了吗!没错,你萧太后现在确实没有把我们大夏的脸面像你们帐篷里的羊皮垫子那样粗鄙的踩在脚下任人践踏,但是因为什么你才把大夏的脸面高高的挂在厅堂上,原因你萧燕儿自己不清楚吗!“
安逸为什么说道最后越说越气甚至有些怒不可遏的原因,马前刚刚感同身受的竹清怡是清楚的,萧燕儿也更是清楚。聪明人之间用她刚才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有的时候难免会有搪塞的意思,尤其是在安逸本就怒火中烧的时候,她的这种牵强附会的解释,让安逸颇有种被敷衍的侮辱感,甚至让安逸觉得这位不可谓不倾国城的女子,却像那跪在地上的凶面大汉一样,有着一副恶鬼般的心肠。
没法子,萧燕儿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如果她时时刻刻的都那么表里如一的话,可能早就跟着先帝一起入了帝陵了,她先是大辽的承天皇太后,其次才是萧燕儿。
“让开!”
安逸并没有给萧燕儿顿悟自己人生的时间,胯下战马挑动四蹄踱到萧燕儿的马前,“我说......让开!”
他的话没有一丝温度,让萧燕儿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扎在自己的心上。她想开口驳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向伶牙俐齿的嘴却像是被施了法术,竟没有一点儿开口的**,脑海里面更是一片空白。她抬起眼眸看了看面色冷峻的安逸,又瞅了瞅她马前一身伤痕却面色狐疑看着她的竹清怡,就好像是心虚一般,一双纤手紧紧攥着缰绳抖动了两下,竟真的闪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