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不是西瓜,那时没有。它不纯指甜瓜,而是所有葫芦科的瓜菜,壶与瓜类似,同样是葫芦科作物,不一定非得是葫芦或瓠瓜。古代,七月份才是正式吃瓜的时候,宋朝也一样。
朱三也在回想,他有些不确定地说:“若早一个多月,必贵,然贵几何,未必可知。”
“你估估,是一倍,或是两倍,或是四倍?”
正常情况,刘昌郝于清明节后播种就好了,但想早一个多月,惊蛰时甚至在惊蛰前便要播种,成本必然会激增,不是翻倍的价格,种的就不划算。
朱三继续不确定地说:“四倍估计艰难,两三倍或必可知。鞭炮结束,我与韩大郎、伍二郎、方二郎合伙,替你问一问。”
隔行如隔山,自己又不是小孩子,那能关注到甜瓜?
“后天韦二哥送鞭炮至京,你们从中扣下百贯钱,当作上回洛阳之补贴。”
“不好吧。”朱三谦虚地说,但这明明是说好的。
“我家收益,你们也有功劳,必须收下。我家方方开始,未来,我与你们共进乎!”
朱三听了精神一振,八月前后,自己四人跑得辛苦不说,刘昌郝给的抽解确实有些低,那又如何呢。刘昌郝马上又补贴一百贯钱,这批鞭炮数量巨大,能得百余抽解。至于辛苦,自己这些小牙人,没有人脉,那次交易不是马前鞍后,辛苦万分。况且明年各种抽解必然会更多。
刘昌郝也在观察他的表情,满足就好,虽说人是难以知足的动物,但适当的时候,得学会知足。
天气越来越冷,冬至终于姗姗来迟。
冬至家家会上坟,那怕契单再紧张,刘昌郝也不能阻拦。有不少女工的丈夫在教场,又正好明天能回来,有的人便会拖到明天上坟。
刘昌郝放了半天假,不是一道放的,今天上坟的,今天上午放假,明天上坟的,明天下午放假。今年节气迟,冬至拖到冬月最后一天。若是正常年份呢,只好让家里人代替自己上坟。
不但准许放假,工钱还不会少,昨天刘昌郝宣布后,作坊里所有女工发出一声欢呼。不干活也能拿工钱,人人皆高兴……
天渐渐亮了起来,十家佃户相隔了几百里路,没办法回老家上坟,只好一边烧纸钱,一边向东北方向跪拜,其他人还好一点,虽然烧纸钱时也会思念家乡,日子却比原来的日子好,思念也就淡了,只有盖氏伏在路边呜咽的哭泣着。
刘昌郝走过去:“盖娘,等开春,你与韦二哥一道去京城,将张叔父遗骸找到,带回安葬。”
她老公被打死,胥吏随便地将尸骨埋在汴水河堤边上,既然有流民,必然有死人,饿死的,病死的,埋的不是一个人,不过盖氏去祭拜过好几次,应当能找得到。
“我家连累你了。”
她身体不大好,只能安排她做轻松的活,刘昌郝不但倒贴钱粮,还贴药钱。但已经带回家,权当做一回好人。正说着,刘昌郝二伯、四叔、五叔三家人走过来。
“四大父,二婶,四婶,二伯父与四叔父明天回来,为何今日上坟?”
“岁岁如此,今年何必等?”四爷爷说:“你家上坟,我们几家顺便一道去上坟。”
“也好。”刘昌郝进屋拿香烛、草纸、鞭炮。
四大父问:“上坟也能放鞭炮?”
“亲人于九泉之下非是望吾等悲悲戚戚,乃是热热闹闹。”刘昌郝搪塞地说,当然,能放鞭炮,但不能在坟上喜笑颜开。
“也是,幸列祖列宗庇护于汝,若无鞭炮,你家今年经济吃紧。”
鞭炮与列祖列宗有什么关系?若说幸,得幸王叔烧竹子,不然自己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至于经济吃紧,有鞭炮是有鞭炮的花法,没鞭炮是没鞭炮的花法。但鞭炮今年确实立了大功,若没鞭炮,至少山塘不敢挖得这么大,牡丹接头是舍不得放弃,大株牡丹多半会放弃掉,替客户治办冬衣被时,也必须要精打细算,不会放开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