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听得是典秘书用刑,东海公身边的典秘书都是婢女,其中虽然有五大三粗的女汉子,但终究没男子力气大,何况,这十下笞刑,轻重是小事,女子受刑,最怕的是去裤行刑。
现今习俗风气比前朝已经渐趋保守,毛氏是官员夫人,在一堆男人面前被去裤行刑的话,那真的是奇耻大辱,烈性的话,那就不要活了。
听到是“典秘书”用刑,毛氏怔了怔,初始的傲然和刚才的决绝渐渐去了,在小蜜桃示意下,便跟着小蜜桃乖乖去了,走到厅堂门前,回头深深看了陆宁一眼。
陆宁又看向官原,“本公断案,可有纰漏?”
官原微微躬身,“东海公依律断案,轻重合宜,并无纰漏。尤其心中仁慈,下官拜服!”
陆宁知道是说毛氏被笞刑之事,笑道:“你说我令女典们施刑吧?这叫人性化用刑!”
小蜜桃此时回转,大小蜜桃对主人经常性吐大义之言(胡说八道)已经习以为常,都对视一笑,心里又赶紧记下这个词,以后在外面赶时髦用一用,显得自己有学问,小狗腿子没白做。
几名官员,及那原本是事主却又根本不是事主尴尬无比的“事主”陈金财,还有王敬轩,都听得莫名其妙。
官原躬身道:“人性化,其意,下官需要琢磨琢磨。”
对毛氏的手下留情,令官原突然对东海公印象大为好转。
今日人人都知道东海公在找茬,官原自也心里明镜一般,但在官原看来,如果朝廷大员都能似东海公这样找茬,何愁吏治不清明?国家律法之条款,明明白白,但偏偏,很多时候成废纸一般,令自幼饱读各种典籍的官原痛心不已。
他现今更有些后悔,前段时间,不该跟风不来上衙,父亲在世时总说自己耳根子软,看来父亲对自己的品评,甚是透彻。
陆宁此时脸又是一冷:“官原,你可知罪?!”
杜宝库和陈泰行都有些懵,这官原,脑子进水一样,不知道怎么就中了蛊,一个劲儿吹捧东海公,他自幼便有神童的名声,官宦世家,是以三十出头便已经高居节制六曹参军的录事参军之位,不过他性子执拗,说书呆子气太重也好,说不会做人也好,根本不懂同僚之仪,特立独行。
不过官家在泉漳二州延绵已久,便是王兄留公,对官原也一向优待。
可不知道怎么,这家伙就一反常态大拍东海公马屁,简直惊掉一地眼镜。
现今更令人无语的是,这东海公,怎么比他还混账?不知道想让这家伙恭维有多难吗?你老人家倒好,被他大拍马屁,却反过来问他知罪不知罪?
官原微怔,愕然看向陆宁。
陆宁冷声道:“升元格点检之制,如何规定的?”
官原一惊,随之明白过来,满脸愧色,“下官有罪!”
陆宁冷然道:“不仅仅你有罪吧,除了长史崔焯和司兵参军张定南,你们可都有月余时间没来上衙!”
“该当何罪?!”
官原心里迅速盘算了一番,愕然道:“徒一年半……”
杜宝库和陈泰行这才明白两人说什么,都是脸色巨变。
点检制,就等于官员签到制度,升元格延续唐律,对无故不上衙缺勤的,“凡无故不上者,一日笞二十,三日加一等,罪止徒一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