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明年处斩?陆宁怔了下,随之明白,过几天就是立春,按照惯例,立春之后就不处决犯人,要等立秋之后了,所以才有秋后问斩一说。
而现在新年刚过没几天,今年秋冬的事儿,很多人还是习惯上称为明年。
“明天他就被问斩。”陆宁咳嗽一声,“你要想去看,就和你宅里婢女说一声,自会有人帮你安排。”
汤玉娘猛的一呆,不敢相信的,“真的?!”
但她和陆宁相处时日不少,又哪里不知道陆宁从无虚言,莫说只是一些消息,便是他答应的承诺,又哪有不兑现的?
汤玉娘突然一下,就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被掏空一般,腿一软,瘫坐在地,俏脸泪水,簌簌而落。
“好了,我想,你肯定要去给亡夫灵位上柱香吧?我要说的都和你说了,这就走了,以后你遇到什么难处,给我写信,我能收得到。”陆宁说完就想走,毕竟这悲悲切切的画面,是陆宁最不想看的。
“不,不……”见陆宁拔腿要走,汤玉娘旋即回神,用手飞快拭去脸上泪痕,挣扎起身,跪伏在陆宁面前,轻声说:“阿爹大恩,儿知道难以报答,当年在蛮地,阿爹救了儿,却和天下男子都不同,并不是爱儿的美色,倒是儿看轻了阿爹,现今思及在阿爹前的孟浪,儿真如挑梁小丑一般……”
她显然知道陆宁最不喜人哭哭啼啼,是以,半分哭音也没有,语气更极为郑重认真。
说到这里,她想起女儿,回头道:“莲儿,你屋里去。”
莲儿方才见母亲哭,本来就走过来想帮母亲拭泪,待母亲跪倒,她也就跪在了母亲身后。
此时哦了一声,起身去拿了石桌上那一大包点心,耷拉着小脑袋回屋。
见莲儿再听不到自己说话,汤玉娘这才继续道:“阿爹有所不知,儿心中,早就敬重阿爹,如儿亲父一般,阿爹要远行,听阿爹语气,今生想是不会再和儿相见,儿不敢奢求其他,今日,就好生侍奉如父亲大人的阿爹一番,寥解儿日后愁绪,逸致泉下有知,也必然不会怪儿,至于莲儿,阿爹现今带她走也行,过得一两年,再送去阿爹处也行……”
本来听她前面,陆宁还点头,这美娇娘的脑子,终于渐渐恢复正常了,可越听,越是无语,什么就阿爹和亲父一般,怎么就又要侍奉亲父一般的阿爹?这都什么跟什么?
还你亡夫泉下有知,你亡夫若知道你以身报答我还算了,这还送女儿的,泉下不怪你?不化厉鬼掐死你当我输。
“甭说了!”陆宁皱眉,想想道:“你去换了衣服,和莲儿一起,陪我去吃饭,在这耽搁太久,怕她们都等急了。这样吧,你和莲儿,暂时还是随侍我吧,你们的归宿,以后再说。”
没见到汤玉娘和莲儿之前,既然已经兑现了承诺,陆宁对她的事情已经不太上心,送人也好,赐婚也罢,感觉都无所谓,可今天见到,说话聊天之后,回思前尘,倒又觉得,带上她俩也好。
陆宁更隐隐知道,自己是觉得,带着这对儿母女花,旅途之中,征伐之余,和她俩日常相处,应该蛮有意思的,倒真不是什么为了母女俩的心理问题,有这么一点关系,但却绝对不是主要原因。
心下也叹口气,本来挥之即去,但见到后又有些见猎心喜,这也是喜新厌旧的另一种表现吧,只是自己现今身份,已经完全可以不考虑任何旁人感受,所以,表现的比较淋漓尽致。
当然,说到底,自己接触过的,愿意追随自己的这些女子,自己或多或少,都对她们有恩,又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令她们心甘情愿跟随自己,自己可没强迫过她们虚度年华,仅仅是为了让自己觉得,身边赏心悦目,生活乐趣多一些。
所以,自己不算个坏人吧?
不过,好像有点不能自圆其说。
陆宁突然想到了,现今就在外间酒楼等自己的花蕊夫人和李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