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州,汉涿郡故安县之地。隋开皇元年改为易州,因州南十三里易水为名。天宝元年,改州为郡——上谷郡,州境:东西二百一十里,南北四百四十七里;西南至上都二千三百四十五里,西南至东都一千四百七十五里;东北至幽州二百一十里,北至妫州取笔城头路四百里,东至莫州一百九十里,西北至蔚州取飞狐路三百六十里。
会议结束,华兴当夜无眠,因为薛直在后世的历史书里远没他老爹薛讷、叔叔薛楚玉那么仕途通畅,其父第一代节度使,其叔是第一任范阳节度使。现在他觉得最重要的是,既然自己做了薛直的幕僚,那么就意味着“蝴蝶效应”的开始,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到易州后如何站稳脚跟。
李复之谋颇有见地,河北道的地形很复杂,西部是太行山脉,北部是燕山山脉。太行山脉以东、燕山山脉以南,则是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而幽州(范阳),就位于太行山脉、燕山山脉与华北平原的结合部。
幽州往北是蒙古高原,往西是黄土高原,往东是东北平原,往南是华北平原,古之所谓四战之地。而易州,正处在太行山脉以东,往北不远就是著名的后世北京的西山。如果有势力占据幽州,则河北之兵欲得幽州,必先拿下易州,否则就是做梦。而从幽州的角度讲,欲守住幽州,必先守住易州,否则门户洞开。
易州北有西山,东有岐沟,西有飞狐岭。只要控制易州,往东可得岐沟关,往北可取雁门。易州是雁门关的东边门户:拿下易州,则雁门不足守也。
关陇集团的意思,让薛直像一把尖刀抵在安禄山的咽喉,首先可以告诫安禄山在河北老实一点;再次是让他不要染指河东,河东是关陇的传统势力范围,守河东必须守雁门,就算他做了河东节度使,也得看关陇集团的态度。
但是华兴觉得李复等人低估了安禄山的野心和军事实力,薛直满打满算纸面上才万余兵马,实际只有三千。安禄山两镇节度掌控数十个军州,军、政、财一把手,在籍兵力十五万,加上私兵起码十六七万。
这个策略最大的破绽就是政治因素的考虑多于军事因素,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李复之谋其实是正确的、合理的,但是想要保卫政治利益,就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军事力量做后盾。三千对抗十六七万?!安禄山率兵一人一唾沫都能喷死你。
可李复兵学世家出身,这么浅显的道理华兴能看明白,他李复不能?!其实这是关陇集团最无奈的地方,河北、河东虽然是他们起家之地,但是从北魏到如今几百年了,集团经过杨坚父子、李世民、武则天的打压,他们只想坐稳关中,早就对故地失去了强力掌控。
特别是杨坚开创科举以来,李唐朝廷继承后更是大力提拔寒族文、武士子和以军功起家的军将,联合地方豪强,一步步的挤压关陇贵族的势力范围,之所以要钳制安禄山,一是他们想重新把影响力回到河北、河东;二是也是想给李唐朝廷示威,抗议对关陇集团的打压。
华兴想通这一节后,恍然大悟:不管结局如何,薛直就是一颗棋子,而且还是颗弃子。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既然预先觉察潜在的危险,就要采取防范措施;一旦发现自己处于危险境地,要及时离开。问题是现在吃饭都吃不饱跑个屁,只能先去易州,走一步看一步。
次日天才蒙蒙亮,华兴就被窗外的马嘶声吵醒了,披衣而起,推窗观之,见是两位军士在收拾行装,给坐骑套辔头、上马鞍。
华兴看了看自己的行李,也就一个包袱,收拾起来快得很。
吃完早饭后,在薛直的带领下去了长安灞桥驿站,薛畅、李复、还有几个华兴没见过的人陆续来到,除了他们,还有唐无言、杨饮风的十几个闻讯而来的太学同学。
一番依依惜别,不需赘言。
最后,李复双手握着一段细柳,长揖到底,对华兴说道:“君行燕赵,道阻且长,风险多有。行路时务必要谨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