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兴回到城南校场,他立即把诸人召来,把薛直的命令给诸人转达,并说了楼亭发生的事情,环顾诸人,严肃地说道:“贼寇接连而起,竟至攻打巡所,可谓穷凶极恶,实为亡命之徒,不可轻忽!……王教头,从明天起,操练的事情你就不必参与了,与杨、武二都头两人专意巡查城南。”
“是。”
“路达、凌冲,你两人立刻去各乡中,通知诸乡的乡长,交代他们多加谨慎,若是见到什么陌生的面孔,立即来巡所汇报。”
“是。”
就在华兴接到刺史命令,吩咐麾下诸人提高警惕后的第五天夜晚,城南巡所西边十几里外,西茹堡境内的一座土山上,有五六十人埋伏其间。
夏夜的雷阵雨结束后,这些贼寇哆嗦着,雨水淋湿了衣裳,刺骨冰寒。雨后,林间泥土潮湿,走起来脚下只觉得逐渐泥泞;夜色下,大片、大片的麦田中都悄寂无人;大道上亦是空空落落,没有一个行人。
埋伏在山上的这伙人儿年纪有长有少,最大的看着得有五十多岁,最小的只有十六七,大多短衣束袖,也有两三个衣衫褴褛,或执环刀铁剑,或持棍棒竹枪,有几个还拿有弓矢。这会儿都小心翼翼地在左顾右盼,时而看看周边的动静,时而望望远处的庄园。
一人探头瞧了半晌,缩回身子,对最中间的那人说道:“大佬,人都聚齐了,天也已经黑了,这路上刚好也没人,要不要现在动手?”
最中间的那人约有三十一二,黄脸黑须,听了这话,往山下道上张了两眼,说道:“着什么急!等夜深点再动手也不晚。咱们这些人只分头潜入西茹堡内便用了两天的时间,如今人也齐了,只差动手,便再多等会儿又怕什么?”
“再晚,庄园的门可都要关了!”
这黄脸大佬的人地瞧了说话之人一眼,指了指东边,说道:“那里是城南巡所……我且问你,在城南最富的有三家人,一个是高家,再者是蔡家,最次是章家。咱们为何不在高家、蔡家动手,却来此处?”
“高家距离县城太近,如果在那里动手,怕会走不脱。蔡家在城南巡所附近,什么司法参军,隔三差五地就领着几百号的团结兵拿刀持枪地操练,还在城南里到处乱跑,声势太大,咱们惹不起。”
“这不就对了!现在天才刚黑,乡民们尚未睡下。西茹堡里固不足惧,想来那章家应该不难拿下,但是万一把巡所那个司法参军的惹来怎么办?”
“大唐律令:若无派遣,州县兵马不得妄出本部。那姓华的虽人多势众,但没有州衙的命令,便是知道了咱们这边打劫,他又能怎么样?……,上回咱们打劫拒马河楼亭乡,喊声震天地杀了小半夜,那周边诸乡不就没一个敢出头的么?大佬,你也太过把细!”
没错!这帮人正是早几天打劫拒马河楼亭乡的那股贼寇。领头之人姓燕名舜,不是本地人,乃是山东莱州人氏,开始是做羊马贩子的,因为长着一头红色的头发和黄色的胡须,江湖花名“锦花虎”,此人本也是良家子,家有良田百亩,但是三年前遭了旱灾,去年又逢上疫病,父母妻儿相继病亡,为办丧事把家资耗了干干净净,后来做生意折损了本钱,没办法,只好铤而走险,落草为寇。因为他的家境本来不错,人也豪爽,乡人多有受其恩惠的,平时也结交了不少游侠泼皮,这一扯起旗号为寇后,倒是有不少人跟了他,便如围在他身边的这三四十几人。
起初探头说话那人是二当家——名唤“王营”,五短身材,一双光眼,原本是两淮人氏,年轻时在家做车夫,做的是的类似后世人力车夫那样接来送往的生意,为因半路上见财起意,就势劫了客人,事发到官,越狱走了,遇见燕舜意气相投就一起干上了打家劫舍的行当。
最后说出大唐律令的是三当家,郑霆——生得白净面皮,三牙掩口呲须,瘦长膀阔,清秀模样,也裹着顶绛红头巾。他祖贯浙西苏州人氏,原是打银为生,因他自小好习枪棒,流落在江湖上,因来一次被燕舜剪径,撞着王营,和他斗了五六十合,不分胜败。因此燕舜见他好手段,便招笼他坐了第三把交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