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郭槐已是心虚慌了,华兴转顾,和坐身边的朱倵交换了下视线。
朱倵会意微微一笑。
华兴心道:“事将成矣!”
他收回视线,盯着郭槐,叱道:“君进士及第,七品县令!今与州衙司法参军相坐对话,却瘫软地,双眼不睁,是何意思?”
郭槐用两手按地,勉强支身,睁开了眼。
华兴跽坐,身子往前倾,按刀柄,直视他道:“君自任此县,贪污狼藉,所得不义财至数白银三四万两,死罪。刺史欲令我缉捕,可念君儒生,本朝进士,所谓刑不上大夫,不忍揭露示众,故密以手书相晓,欲君自图进退。圣人训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今若还印绶去,或可展眉于后;不去,君所贪之钱适足以葬君也。”他坐回身子后道,“言于此,请君熟思之。”
郭槐颤声道:“若...若还印绶...辞官而去?”
“刺史念君十年寒窗进士及第,不忍对足下加以刑戮。你若肯自去,可饶你一死。”
郭槐自以为没有路了,骤闻只要肯辞官,还可免一死,如同还魂了也似,力气陡,又怕这个机会稍纵即逝,急挺起腰,一叠声地叫道:“愿还朝廷印绶!愿还朝廷印绶!”
蔡经拿起放案几上的纸和笔,给他送过去,道:“既然愿还印绶辞官,可自书己罪,自辞己官,奏于刺史。”
郭槐身前没有案几,他抓起纸笔,顾不上换地方,撅起屁股,趴地上就写了起来。待写完,蔡经呈给华兴。
华兴略看了下,吩咐蔡经收好,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地对他道:“君今虽受挫,可是如果归家后,能够痛改前非,磨砺名节,激厉奋发,则再展眉之日不远。孟子曰:‘天将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即此谓也。良药苦口,良言逆耳,足下请自思之。”
“是,是。下一定痛改前非,一定磨砺名节。”郭槐心翼翼地避开地上首级,提醒自己不要去触霉头,快速摘下官服,取下印绶,恭恭敬敬地放到华兴的座前,道,“印绶谨还参军,下这就归家。”
朱倵开口问道:“你准备怎么回去?”
华兴入堂内后不久就掌握了谈话的节奏,根本没给郭槐问朱倵等人姓名的空。郭槐到现还不知道朱倵等人是谁,但与童超一样,也猜出了他们必是华兴的心腹亲信,因此他恭敬地答道:“在下有马车数辆,准备乘车归家。”
“你在本县残民多年,刺史怜你,不治你的罪,你还打算把你贪污得来的财货都带回家去么?”
郭槐的汗又下来了:“不,不,下不敢。”
“那你准备怎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