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闻知陈文昭竟然亲自带着两车东西回来了,或许他在平州呆得不安生,终究还是惧怕节度使问责?华兴听到消息出门一瞧,顿时明白,这厮绝对是个吝啬鬼,刀架脖子上了就弄一些破铜烂铁回来,还好两架骡车里装了不少粗粮……他家的财产肯定不止买这么点东西。华兴不便和他计较,大大方方把粮食收下了事。
这两天华兴已经重新把附近的地形转了好几遍,迎回陈文昭便继续和屋子里的人商量战术:
“石城一面是高山,三面容易受敌,徒步测量估算墙长近二里。我们的战兵——我部八百;原驻军五百屯田兵,加上新招募的乡勇只有百人,且多是老弱,如果死守,兵力不够;素闻契丹人善野战,所以出城野战也不行,我们骑兵稀少,骑射弓箭缺少,对阵必败。只有设法诱敌入城,利用工事地形让敌军无法展开,凭借墙巷歼敌;因此我叫民夫在中央两条大路上也筑墙隔断道路,便是这样的意图。”
两三天转眼即过,秦铭还是没有消息,好在石城已基本准备妥当,不过四周还是死一般的宁静,和无数的日子没什么两样。将士们倒有些担心契丹兵不来了。想来奇怪,敌寇不来本是好事,现在人们却反而期待来一仗。因为大伙忙了多日,砸锅打铁修筑工事,又训练了一番严阵以待,如果派不上用场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至于怎么样才是最好的结果,人们似乎并不去考虑。
兵将摩拳擦掌,连乡兵也不服老,翘首以盼,还有百来人打杂的民夫也每日到城门报到。华兴在四面一里地外各设了哨点,日夜派人轮番转悠作为斥候。城墙上也每天有人当值守备,可谓完事备妥。
“契丹兵怎么还不来?”门外站哨的老卒也嘀咕起来。
华兴由得他们议论,他嘴上当然不会说“不来更好”之类的话,以免打击众人的积极战意。
攻守之势,防守方天然有优势,不过是以放弃主动权为代价;打不打全凭别人,打到什么程度也由不得自己。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砰”地一声,一个披着竹片的老卒撞开了门,踢在门槛上就摔了一跤,一边大口喘息一边咳嗽。华兴轻轻扬了扬下颔示意,亲兵忙上前扶起老卒。
“贼、贼兵来了!”
华兴听罢深吸了口气,定住心神,语速很快地说道:“杨都头,立刻敲锣集结所有人马,通知卢员外、王教头、徐教师,各部按预定安排进入位置。戒备!”
杨咨的脸也一下子变得肃然,抱拳道:“得令!”
华兴这才转头问:“有多少人?”
“只看到几个骑兵,衣甲兵器相貌皆非汉人……”老卒瞪眼说道,“我没敢多留,赶紧走小路跑回来了。”
华兴取下木架上的横刀挂上,最后拿弓和箭壶,大步走出门口。外面“哐哐”的锣声响个不停,还有狗的汪汪乱吠,鸡也跟着呱呱乱飞,一时间倒热闹起来。
他径直走上城墙,几个将士也跟着上城来了。眺望远处,果见视线尽头有骑兵的影子慢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