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三清殿,安沛泽便看到了清平皇帝,还是那威严的样子,只不过眼中多了几分疲惫。在清平皇帝的身边,盘坐着一个和尚。
这和尚慈眉善目,满面含笑地望着进来的安沛泽,微微点头。清平皇帝瞥了安沛泽一眼,道:“太子既然来了,便坐下吧。”
玄静归位,众人一时间皆是默然无语。
“敢问禅师法号?又在何方宝刹修行?”安沛泽拱手道。惠浔双手合十,答道:“贫僧法号惠浔,在定州智妙寺修行。得蒙陛下青睐,将贫僧请来应天府。”
清平皇帝摆了摆手,道:“朕会为法师在应天府之中修一座寺庙,说到做到。”接着,清平皇帝看向了安沛泽,道:“朕此次北伐,耗费钱粮无数,可却寸土未复,今日方知何谓心灰意冷。”
“太子,朕决定在三日后举办朝会,到时候将禅位与你。”清平皇帝缓缓开口道。安沛泽闻言大惊,随即起身,跪在清平皇帝的面前,垂泣道:“父皇何出此言?要是儿臣平日里做过的事情触怒了父皇,还请父皇宽恕!”
清平皇帝闻言,顿时潸然泪下。
安沛泽接着说道:“儿臣不懂事,辜负了父皇的期望,还望父皇千万不要再提禅位之事!大温还离不开父皇啊!”
清平皇帝流泪道:“太子,抬起头来。”安沛泽闻言将头抬起,清平皇帝抚摸着安沛泽白皙的脸庞,替他拭起了泪。
玄静与惠浔二人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一言不发。
良久,清平皇帝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道:“好,好孩子,朕没看错你。”
深吸了一口气,清平皇帝接着说道:“朕这便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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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续府邸。
冯枚在门外等候了许久,方才进入了府内。一进正堂,只见关续仿佛一下子又苍老了二十岁一般无精打采。一向神采奕奕的双眸已然失去了光彩,听得脚步声,关续木然地抬头看去。
“散秋,你回来了。”关续喃喃道。冯枚凑上前去,低声问道:“恩师,一别一月有余,您这是怎么了?”
关续闻言又红了眼圈,道:“散秋,徐毕方走了……”冯枚闻言一惊,道:“首辅大人……走了?”关续点了点头,道:“当初我与徐毕方一同登科,在进士楼前许下了共匡社稷的誓言。可后来,我们二人因理念不同而分道扬镳。”
“我认为应当整合朝廷的势力,自上而下进行革新;可他却认为自己已经身居高位,应采取无为而治的方式进行革新。”
“就这样,十多年来,我等再未私下里联系过,平日里的话语多是客套,唯一的赠礼便是那《虎猴相戏图》。”
见关续越说越悲伤,冯枚只得解劝道:“恩师也不要太过伤心了,相信首辅大人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看到恩师如此沉沦下去。”关续点了点头,从桌案下取出了一轴画卷。
“这是毕方送给你的。”
冯枚将画展开,只见画上画的是当初徐镜空摆宴福海楼的事。
一个老者正津津有味地说着什么,联想那天发生的事,冯枚便知晓这是徐镜空自己。徐镜空身旁站着一位老人,这老人穿着仆从的衣服,想来这便是童伯了。
欣赏《虎猴相戏图》的刘嶂、翻看菜肴的关续、闭目养神的苏寺生,以及与徐镜空对话的自己。
所有的人物都栩栩如生,那天发生的事如在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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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毕方薨了?”清平皇帝十分惊讶,随即便是一阵伤心。
良久,清平皇帝开口道:“拟旨,让贤儿自回封地吧。”
焦评躬身道:“老奴遵旨。”
“封惠浔和尚为慈相**师,钦封一品。”清平皇帝开口道。焦评拱手,正要离去,又听清平皇帝说道:“告诉诸位卿家,三日后朝会,议定徐爱卿的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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