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此人也是个有意思的。”眼见着乌林答贊谟一声不吭离开,曲端倒是忍不住出言感慨。“白日平白辱了他一回,他竟然提都不提,也不知道是强做样子还是真有骨气……”
一旁都省首相赵鼎闻言,稍作蹙额:“事已至此,说这些作甚!”
曲端讪笑不语。
“官家……”赵鼎稍作思索,还是拱手以对。“今日这么多事,本不该在此时询问,但有些事情根本就是与今日事相关,不问也不行。”
“朕知道你要问什么。”赵玖正色相对。“尽管说吧。”
“敢问官家,岳、张是何时出动的?多少兵力?”见到对方坦诚,赵鼎倒也稍作放松,毕竟,官家白日余威还是在的。“果然是出徐州、走沂州,入青州,去与李成作战?”
“具体时间朕不知道。”赵玖干脆做答。“为了保密……朕只是大约告诉他们月末二圣便要返回,让他们二人自行决定,不必汇报;至于兵力,朕也只能说,为不使济南方向金人察觉,两家加起来,大约最多能出动五万众,具体多少兵力,朕也是不知的;倒是攻击路线,的确是出沂州攻青州李成。”
这便是三问两不知了。
赵鼎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眼枢密使张浚,然后继续拱手相询:“那敢问官家,御营前军此番调度是如何瞒过枢密院的呢?”
“并未隐瞒枢密院。”赵玖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枢相张浚,干脆做答。“朕原本是想让御营右军张俊独立发起突袭,再以御营骑军、御营中军支援的,但岳飞回来的太快,五月中旬居然就过了江,这才临时改了主意,算上他。而朕所为,不过是让枢密院小心提防京东局势,将徐州方向军资调配多些,然后又安排御营前军走徐州路线而已……”
“赵相公。”张浚也无奈辩驳起来。“岳飞北归,走徐州也不能说是偏了,徐州方向增添军资以提防刘豫,秘阁中你也点头的……关键是,自岳鹏举渡江北归以来,谁在意他回来走哪条路了?彼时便是有人在意他,也都只是在意他的那个札子!要我说,此时就不要问这些了,赶紧按官家之前预备,出动御营中军与御营骑军往济南做牵制,然后御营水军也要往下游横绝大河,以作封锁。”
“不可。”御营中军副都统郦琼忽然正色插入两位实权相公之间,然后方才请罪。“下官冒昧……”
“无妨。”赵鼎倒是宰相气度如常。“且说来。”
“好让相公们知道。”郦琼认真言道。“按照太行山那边的军情传递,河北方向,以黄河故道东西来分,东面金人大名府、西面隆德府(壶关)一带都是各有主力大军的,为防金人围魏救赵,御营水军绝不可以去下游,而且青州那里是突袭,隔着济南,只能做牵扯,并不能影响真正胜负……官家。”言至此处,郦琼复又拱手向赵玖言道。“臣愿领本部与八字军往东平府过去佯攻京东,如此足以牵扯济南,便是御营骑军也务必要留下,以作后手支应,反倒是徐州方向,务必不能短了后勤。”
赵玖环顾了一下堂中其余几名武将,见无人驳斥,便颔首应许:“便如此安排……明日一早你便动身。”
郦琼拱手退下。
“如此便好。”赵鼎长叹一口气,情知不好追究,却又摇头相对。“青州军事这边,除了速速支援牵扯是当务之急外,却还有一事……官家,无论岳飞、张俊此时有无得手,也不论咱们到底知不知道战况,邸报都要抢先发出来的,就说此时青州已经易手,李成大败而退!而金使乌林答贊谟更是情知金国已经拿不出五郡,才干脆气急败坏,兀自北走的!”
赵玖微微一怔……还可以这样吗?
坦诚来说,他已经做好了失信于人,威望减去三百点的惩罚了。
“不妨说他气急败坏之余,还感慨官家手段了得,专门留书于胙城,说自己此番心服口服。”曲端终于再度忍不住插嘴,引来周围自韩世忠以下许多想插嘴的武将侧目。“让邸报将他的书信登出去……反正他也辩驳不得。”
这样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