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到两步,复又回头相顾:“都统,具体何时出兵?”
“我明日一早出兵!”吴玠冷冷相对。“你自领万军单走一路,何时出兵,干我甚事?!”
郭浩遭此嘲讽,不怒反喜,复又匆匆一揖,便直接告辞。
郭浩既走,吴拱也去传令做事,而吴玠抬头望天许久,方才回到舍内,亲笔去写奏疏,写完之后,斟酌再三,方才封匣送走,却又倒头就睡,只告诉自己长子,待天明万事俱备,全军将发前再来唤他。
而就在吴玠重新入睡的时候,大约差不了多少,相隔数百里外的兴庆府官舍内,岳飞却刚刚被唤醒:“是西夏人到河对岸灵州了吗?”
“不是。”岳飞亲校毕进毕恭毕敬。“是贺兰山外蕃部来报……契丹人数以万计,战马、骆驼数不胜数,行军阵列已散,绵延数十里,昨日下午至晚间连续不断,从贺兰山外经过,片刻不停,不顾士卒掉队、牲畜倒毙,一路向北去了,直到半夜方才休整……蕃人见到,将军情寻到李副都统,李副都统请节度示下。”
“没有示下与他,只有示下与你。”岳飞眯着眼睛思索片刻,从容下令。“将此事记录清楚,即刻发往行在!再发令与王德,让他往西寿保泰军司、静塞军司,尝试招降,并查探河西之战的首尾……如此便可。”
言罢,其人直接倒头在榻,须臾入睡。
毕进目瞪口呆,但片刻之后,却也只能低声称得令,然后趋步后退。
“西夏人这般说的?”继续调转千里,黄河几字形的东侧,真正的河东范畴下,辛苦行军到晋宁军、绥德军对面石州的大金魏王兀术也被人从营帐中唤起,同样是愣起神来。“岳飞七八日前便打到西夏腹地什么峡口了?”
“是。”温敦思忠恭恭敬敬,俯首相对。
“那个峡口到西夏人都城是不是一片坦途?”
“是。”
“有多远?”
“约莫两百里不到?”
完颜兀术目瞪口呆,半日方才相对:“我竟被赵宋官家给骗了两层?!还是耶律大石也被他一起骗了?”
温敦思忠俯首不语。
而这时,又一人直接掀帐而入,却正是西路军都统完颜拔离速,此人入内,见到兀术与温敦思忠形状,情知对方已经知晓军情,便干脆蹙眉肃然而立。
“带来的五个万户……一个万户给撒离喝,让他继续从前方渡河到绥德军……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控制住渡口、通道,务必接应活女全军从此过来。”又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外面已经有些微微晨光了,兀术方才咬牙而对。“剩下四个万户,不要停留,即刻埋锅造饭,顺流而上,去夺后套!”
这下子,莫说温敦思忠一时惊愕,便是拔离速也一时蹙额,但后者旋即展眉,一时恍然。
“七八日前的事情,党项人心腹的兴灵之地已经无救了,届时宋军据大河而守,西夏人自己就很崩溃!”兀术并不知拔离速醒悟,便直接看着对方认真相对,却又面目狰狞。“此时去帮着他们守横山且不说来不来得及,只说后套是形胜之地,居高临下,北控草原,南压西夏故地,且在黄河北面,可自西京、太原轻易发兵往来,更是这两个地方的屏障!这个时候,哪里有去横山而弃后套的道理?!当然是要尽发大军去争夺后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