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各部不得以伤亡名义请求援军和无辜撤退,但占据优势者应当自动去救援劣势者。”
“其五,如果有违反以上条陈临阵动摇者,甚至于贻误战机,自持节帅臣以下,到各个统制官,都应当主动严肃军纪,不得姑息……若有无重伤而逃散过河者,无论人数多寡,无论有何缘由,一律处斩无误!”
读到这里,坐在位中的吕颐浩收起旨意,同样是扫视前方诸将,冷冷相询:“都听清楚了吗?不清楚的话,本相跟你们说简单一点……那就是一旦开战,没人能顾忌你们,而此战之宏大混乱,任何一部都可能,也可以全军覆没,因为便是哪部全军覆没了,只要最后得胜的是我们,剩下的兵马也足以扫荡河北,殄灭金国,而此战敢逃敢散的到时候只会比死了更难堪……所以,本相学着前晚官家针对布置的言语,再问一遍,谁还又什么言语?若此时没有意见,便不许再有任何回转了。”
听到这话,很多人将目光集中到位置很靠前的契丹大将耶律余睹、戴着金冠的西蒙古王忽儿札胡思二人身上,但眼看着二人面色发白却无一语,众人便又立即看向了曲端。
且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相比较于其他部队,包括契丹援军和西蒙古援军,这支后来抵达的御营主力精锐构成的援军才是状态最糟糕的。而当此大战,尤其是宋军虽然有优势,但金军的战斗力依然得到肯定和验证的情况下,这支后发承担了要害任务的部队很可能会遭遇到非常惨烈的减员,而且算是某种‘不必要’减员。
那么如果有人此时在御前尝试做最后挣扎,应该就是他们了。
但还是那句话,赵官家即位十载,对御营部队掌握严密,而且当此严肃大战,不是什么人都有那个胆量站出来讨论一二的。
这不是淮上的时候,也不是尧山的时候了,吴玠可以制定出这种严肃条陈,吕颐浩可以这般赤裸裸威胁,是有底气的。
而果然,众人瞩目之下,曲端同样面色发白,却同样只是握拳不语。
“官家,臣有话说!”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曲端身上时,忽然一名前排帅臣位置中的高大将领转身出列,直接单膝跪倒在御前,也惊到了所有人……因为出列之人,居然是王德王夜叉。
“王卿请言。”赵玖面色不变,平静以对。
“官家!”王德在地上喘着粗气相对。“臣不是说战场军纪的事情,而是对战事安排有些不满……前日定军略时只做今日晴天,让臣倒数第三阵出击倒也罢了……结果今日有了雨,战事必然迟钝,还是倒数第三阵出的话,岂不是要去打烂仗?”
“那王卿想如何?”赵玖反问道。“几十万大军交战,你王德也领着数万之众,总不能临时改变次序吧?”
“好教官家知道,臣没有毁坏大局的意思,几十万人交战,绝不可能一哄而上的,臣的意思是,郦琼是个懂调配的,自让他统揽东京各部,依然按照原定安排发兵就是。”王德一边说一边指向旁边愕然一时的郦琼。“唯独臣与本部,请为先锋!臣愿先出小石桥,为李节度先导,为韩郡王之呼应!”
“哪里有堂堂一镇节度帅臣为先锋的道理?”赵玖也是一愣,但旋即摇头。
然而,听得此言,王德干脆以拳捶地,然后盯着赵官家目眦欲裂,言语也激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