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一妇人正坐在一侧,目光正打量着自己。
方继藩记得自己确实有个表姑,嫁的是魏国公徐俌的次子。
这位魏国公徐俌奉旨守备南京,因而这位魏国公府的二公子徐奎如,自然也就进入了南京军中,似乎已成了南京某卫的指挥,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其实傻子都能看明白,次子是不能袭爵的,所以任何一个勋贵,往往都会让长子在家守家,让他老老实实的准备承袭爵位,可其他的儿子呢,难道就放任不管?
所以一般情况,都会想尽办法带出去,尽力让其立在军中历练,凭着祖荫,尤其是父亲还在世,混个高级的武职。
魏国公府乃是豪门中的豪门,而且又是世袭的南京守备,这南京守备,等于是负责整个江南的军务,虽然在那儿还有守备中官,也就是宫中派遣的太监,以及南京兵部尚书分揽兵权,可这守备南京的魏国公,足以称得上是大明的顶梁柱之一。
这表姑嫁给了魏国公的次子,虽然那徐奎如的名声其实也不太好听,方继藩早听是个酒囊饭袋了,当然,人家的名声多少还是比自己好一些些的。
哎,惆怅啊……
既然上门是客,方继藩只得朝这表姑行礼道:“见过姑母。”
这姑母方氏虽不是芳华年纪了,却也长相俏丽,一身贵妇打扮,显出几分贵气。
方氏打量了方继藩一眼,她自南京初来京师,早就听说这么个侄儿……荒唐的事,不过她没有细问,对方继藩也不甚关心。
方景隆道:“此番入京,不知为何?怎么事先也不修一封书信,为兄也好及早去迎接。”
方氏倒是对方景隆态度好很多,笑盈盈地道:“月前收到了仁寿宫的懿旨,命我入仁寿宫伴驾,太皇太后的寿诞不是眼看着要到了吗?万万不曾想,太皇太后竟是想起了妹子。”
说话之间,喜上眉梢,显然表姑的心里头对此是很洋洋自得的。
她想了想,又道:“因此家公命我立即启程,就是不敢延误了佳期,兄长也是知道,陛下对太皇太后纯孝,若能讨得这位老祖宗的欢喜,家夫这指挥,也好再进一步。”
方景隆颔首点头,却不由感慨:“可惜哪,我家没有女眷,否则也可去凑凑热闹。”
他似乎又想起方继藩的娘了,一脸惆怅,主要还是触景生情,此等盛会,却没方家的份,看着人家摩拳擦掌,难免有所遗憾。
方氏却是一笑,欲言又止:“兄长,其实……也不是命妇都可邀入宫中的。”
只这短短一席话,方继藩便不吭声,心里想,自己这表姑,很嘚瑟啊,什么叫做不是什么命妇都可以受邀,这不摆明着,表姑你就是那凤毛麟角的一员吗?另一层意思,则是说,即便他的母亲就算在,也未必会受邀。
方继藩倒是有些恼恨了。
方景隆惆怅之余,似乎也没将方氏的妇人见识放在心上,只是感慨:“难得太皇太后垂青你。”
“想来是家公出了力吧。”方氏颔首:“他的本意,是希望为家夫谋一个更好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