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眼里,战争更像是波澜壮阔地史诗。
直到现在,置身在1941年12月7日的珍珠港,他才知道什么是战争。
感觉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他。张昀他抬起头,发现大胡子正俯瞰着自己。他的脸被烟熏得焦黑,上头还有一道子弹划出的血痕,鲜血混合着汗水流下,在他的脸上刷出一条白迹……比张昀前世看过的那些战争大片的特效还要真实,这不禁让他又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战争是这么近。
“怎么了?”他递了根烟过来。
“没什么,”张昀摇摇头,“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作为一个二战军迷,张昀曾经很喜欢在网上和发烧友们侃大山,说什么日军偷袭珍珠港其实没那么惨啦,美军的船坞、油库都没损失啦,伤亡也没有那么严重啦,电影里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都是故意渲染的特效什么的……还会为此引经据典,罗列一堆的文献。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真的上战场,直面那些被他调侃过无数次的场面。这一切就好像一场梦——一场永远醒不过来地噩梦。
大胡子勉强笑笑,坐到张昀的身边:“做梦……谁又不是呢?直到昨天晚上,我还不相信日本人真的会偷袭我们。”
张昀没说话,他也不晓得该说什么——大胡子的反应和绝大多数美国人一样。记得日机刚开始攻击那会儿,排列在舰列最后的战列舰“内华达”号正在搞升旗仪式,结果刚升起国旗就被日机刹那间撕得粉碎,大惊失色的升旗手到这时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还接二连三地又升起几面星条旗,却无一不被打烂。
这是前世他在史料上看到的,当时张昀还嘲笑过那些美国人真傻:人家都朝你开枪了还在懵逼,可现在他笑不出来了。
“你今天的表现不错。”大胡子忽然说,“我曾经一直以为预备役的军营里除了酒和屁股就没有别的味道了——今天若不是实在找不到人也不会抓你上阵。不过你的表现改变了我对预备役人员的看法。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调到我的手下?”
这么说,原来自己只是个预备役的飞行员?
张昀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了大胡子原来并不是他的上司,可如果这样的话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预备役的人?
“你的制服告诉我的。”大胡子看出了张昀的疑惑,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
张昀恍然,想到自己竟然没头没脑地跟着一个陌生军官差点把小命儿都丢了,他觉得有些搞笑。
不过……
调到大胡子的手下吗?
张昀不知道,他才刚来这个世界几个小时,除了一个名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未来对他而言纯粹就是一张白纸,他的心里一片茫然。
大胡子见他闷闷地一言不发,还以为张昀还沉浸在震惊的余韵之中。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冲着张昀温和地笑笑:
“行了~,起码我们还活着,不是吗?比那些家伙幸运一点。”
他朝不远处一个个被帆布袋盖住的担架努了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