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味来自于前面的山岗,四个人稍稍准备了一下:谁也不清楚血腥味究竟怎么回事,更不清楚山岗上到底有多少日军,他们把自己打扮得像是四丛灌木,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始向山岗接近。
伪装地目的在于隐蔽,在很多电视剧里总能看见战士们用树枝、树叶盖在身上,然后脚步迅速地交叉移动,这看似专业,但事实上是不对的——这么快速地运动你还不如不戴树枝。谁要认不出这些高速运动的物体是人不是树,谁就是傻子。
日本人当然不是傻子……
所以张昀必须竭力把自己想象成一棵树,忘掉生命,忘掉紧张,就连呼吸的节奏都尽可能地放到最缓,一寸一寸地往前挪动。
可他们都错了……
气味来自于山岗后,这一点直到他们花了大半个小时接近了山头才发现。
山岗后是一条隐蔽的公路,路边有一个大坑,里头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个衣着褴褛的尸体,从尸身上流出的血水几乎把坑底泡成了血泽。他们每一个人的嘴都被堵上了,有的人手中还拎着铲子——显然这个坑就是他们挖的,结果却成了埋葬他们自己的坟地。
而一边的公路上还五花大绑着几个同样衣着褴褛的身体,被两个日本兵押解着。
之所以说是“身体”而不是“人”,是因为你看到它们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那还是“人”,尽管他们的身上都穿着人的衣服,有些还穿着保安团的制服,但你绝对无法相信那还是一个人。
他们每一个人都和土是一个色的——黑得犹如乞丐,也瘦得犹如乞丐,但比乞丐还不如地,是他们的身上布满了鞭痕,并且所有的肢体都仿佛因为过度第折磨而萎缩了,这也使得它们的眼睛看起来特别大,如果非要用什么单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
白骨精。
张昀和乔治看着公路——现在他们已经明白日军的航空队是怎么补给的了,他们秘密地在原始森林里开辟了一条战备公路。这几乎算得上壮举了,而帮他们实现这个壮举的泄密是那些失踪的猎户和保安团。
他们并不是死了,而是被日本人当了壮丁。
不过现在他们该死了……
坑边还站着另外三个日本兵,其中两个士兵的手中都端着血淋淋地刺刀,正在那个手持武士刀的军官指挥下一刀一刀地刺在身前跪着的人身上。随着刺刀每一次扎入,那个跪着的身体都要发出一阵痉挛,可他却一直没死、一直没死……因为日本人的刺刀全都避开了他的要害。
所以他只能看着日军的刺刀在自己身上进进出出,然后配合地从被堵死的咽喉里发出似人非人的惨叫。直到他的身体再也找不到下刀的地方,那位仁慈的军官才总算大慈大悲地用武士刀送了他一个解脱,把他踢下了坑。
接着又拉出一个。
张昀小心地凑到楚天行的耳边:
“这些应该是日军机场卫戍部队,”他说,“看来我们已经摸进了他们的防御圈,得小心。”
楚天行没回答……
他冲了出去。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张昀呆了呆,旋即他明白了楚天行要干嘛,连忙伸手去拉,可没拉住。
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一只发狂的野兽。
现在的楚天行就是一只野兽——更确切地说是一只猎豹。
不,不对!
稍稍订正一下,不是一只,是两只,而且是一公一母——就在楚天行跃下山岗的同时,白玥也冲了下去。
日本人呆住了……
彩云寨的老人说的是对的,自从保安团失踪后,后山这里已经没人敢来了,所以突然出现的楚天行和白玥让日本人一下没反应过来。
楚天行冲了过去,他是把自己砸到一个日军身上的,他的刺刀立刻割断了对方的咽喉。
可日军还有四个!
楚天行立刻扑了过去,日本人的三八步枪太长,这么短的距离反而变得碍事,可楚天行的刺刀也留在了第一个日本兵的身体里,于是他只能和另一个日本兵扭在一起,互相殴打和跌撞着,用手、牙齿、指甲乃至一切攻击对方,楚天行的手指插进了那个日本兵的眼珠子,可对方也咬下了他的一截耳朵。
另外两个想要上来帮忙,但他们的咽喉都多了一截飞刀。
只剩下一个军官了……
他掏出了手枪,可他的手却被白玥捏住了,一男一女开始争夺那把手枪,在这种肉搏中武术失去了作用,人类退化为原始的野兽,只剩下本能,而女人的力气显然敌不过男人,白玥被压到了身下,手枪顶住了姑娘的眉心。
“砰~!”
枪响了。
日本军官缓缓软倒——枪声来自他的背后。
乔治站在那里,手枪的枪口正冒着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