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慢半拍的刘明亮也明白过来了,老爹能想到的事,黄大仙又会想不到?以黄大仙那样的性格,豺狗栋要是坏了他的好事,即使现在离不了,以后还不得往死里整?哎,老爹真是好算计,他老人家赚了钱,却把老兄推进了火坑。
刘明亮脸色的变幻,半醉的贾栋材没注意,心思缜密的游林生却看到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何况游林生比他们早毕业两三年,哪会不通晓人情世故?
不过话又说回来,刘明亮这小子家里是当官的,不比那个邱绍飞是个空包子。如果豺狗能搭人家的顺风船赚点钱,以后想跳出园林所那烂泥坑也容易得多。所以,游林生玩笑道:“亮伢,你也是为这事来的吧”?
被人挑破了来意,虽是玩笑的口气,也让刘明亮觉得尴尬,连忙道:“豺狗,我爹那人你也晓得,我来就是完成任务,莫放在心上”。
未曾想,拒绝起同事来毫不含糊的贾栋材,答应起兄弟的事来却痛快得很,”放屁,你是我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刘叔想怎么搞?“
“不是”
游林生能想到的事,同是穷人孩子的贾栋材却想不到,这不是智力问题,而是社会阅历问题。见兄弟争辩,还以为这小子不好意思张嘴,贾栋材不客气地打断道:“不是什么?刘叔赚再多钱,以后还不是你的?”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本想帮朋友谈谈条件的游林生只好作罢,也让刚才还为自私自辩的刘明亮更觉惭愧,连忙拒绝道:”豺狗,你会得罪黄大仙的!“
“关他屁事!他管得了所里的人,还管得了外单位的?”
“你晓得什么哟?”
刘明亮连忙把他老爹的推断据实告之,贾栋材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黄局不让私人投资,原来不是想勾所里的同事,而是想勾着外人来入股,好让他从中抽成。
从利益中摆脱出来的刘明亮,比贾栋材他们更知道县城里的实际情况,又补充道:”我跟你们说,造林最赚钱的是承包砍山、栽树、卖树,但砍山、栽树肯定是乡镇跟村上的,卖树是那帮木头贩子的,机关干部能沾油水的也就只有育苗。
你想,新昌只有这么大,要是我爹他们也搞,黄大仙还搞个屁啊?”
这一下,三人全明白了。以刘明亮他爹的路子和人际关系,只要他开始铺摊子,哪还有黄局长什么事?回过头来,印把子在手的黄局长,又能轻饶了贾栋材?
他们明白了,刘明亮也突然一惊,为老爹的短视而惋惜。要论实力和关系,黄大仙能跟他爹比?要是老爹做人大方一些,眼光长远一些,豺狗毕业时帮着通路子,把他的人事关系落在局里,以豺狗的义气,现在还有黄大仙什么事?
可是,穷得连饭都要省着吃的贾栋材与他兄弟的想法不同。如果赚的钱不多,他不敢冒得罪领导的风险,但只要钱够多,多到能解决他的问题,又有何不敢?
“亮伢,你去跟刘叔讲,只要能保证我赚到调动工作的钱,我就停薪留职出来帮他搞!再不行,我搞个病历,老子请长假总行了吧?”
县城里的事业单位往行政单位调,尤其是贾栋材这种正牌子的本科生,其实并不是很难。只要有对方领导赏识,再送个一两千块钱就办得成,即使不认得领导,多送两三千块钱呢?况且能和水电局副局长打伙做生意的人,有几个是平头百姓?
对这些内幕知之甚深的刘明亮不禁一喜,连忙道:“放心,我去跟我爹讲,争取帮你多争取些。只要你敢出来博一把,工作的事就莫操心了,你帮我爹那伙朋友赚了钱,还怕没人帮你调动工作?”
一听还有这好事,没钱没路子的贾栋材大喜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