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山脉以南,卡林迪亚共和国,绿茵谷。
震天动地的轰鸣,此起彼伏的呐喊,燃烧的房屋和破碎的城墙、坍塌的塔楼和堆满尸体与旗帜的街道,弥漫大地的滚滚硝烟,直冲天际的黑色烟柱……
这一切,共同构成了此刻的绿茵谷战场。
在经历了边境要塞的惨败后,一路溃逃,建制瓦解的四千卡林迪亚军队,终于在绿茵谷被零零散散的重新集结了起来,并且就地重新建立起防线。
而得知了前线噩耗的卡林迪亚贵族们在惊慌失措之余,一边东拼西凑了四千军队,马不停蹄的赶赴绿茵谷增援;一边派人赶往白塔城的风暴师基地,拿着之前安森给帕亚公国的条约要求投降。
虽然这份要求过分到了极点,一旦真答应下来免不了会让卡林迪亚大出血;可一旦被艾登公国吞并,那可就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了——原本就实力强劲的艾登悍然撕破盟约,不顾一切的发动全面入侵,想要什么那真是连傻子都明白。
一边是打算割韭菜的克洛维人,一边是打算连韭菜根也泡掉,直接把田地铲平再种自家韭菜的艾登人——但凡还想活命的卡林迪亚贵族,都知道该选哪一个。
而另一方面,在攻克卡林迪亚边境要塞后,一万三千人的艾登军团死死咬着溃兵的尾巴,直接冲进了卡林迪亚的腹地,沿途的要塞和交通枢纽不是跟着溃兵一起逃跑,就是在遭到迎面痛击后光速投降。
直至绿茵谷,长驱直入的艾登军团终于遭到了一点像样的反抗,但也只是“像样”而已。
卡林迪亚的溃兵六月七日撤退到绿茵谷,六月八日艾登军团的先锋就已经抵达城外;狂飙猛进的艾登人甚至还没建立稳固的攻城阵地,就急不可耐的向城镇发起了进攻。
猝不及防的卡林迪亚人根本来不及整顿城防,不要说炮兵阵地和纵深堑壕,甚至连像样的壕沟也没有挖出来,就立刻遭到了追击的艾登军正面猛攻。
六月九日,艾登军抵达绿茵谷第二天,外围城墙宣告失陷;同样准备匆忙的两支军队,就在狭窄的街道,教堂、仓库、总督宅院…在坍塌的围墙和燃烧的建筑物间,展开了比平原作战更惨烈的城镇争夺战。
“砰!砰——!砰——!”
硝烟弥漫的街道中,早已杀红了眼的艾登士兵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嚎叫着向那些用碎石瓦砾、辎重箱、马车和破烂堆砌的街垒发起一轮高过一轮的冲锋。
而数量有限,更重要的是训练水准也极其低下的卡林迪亚人则只能蜷缩在破碎不堪的掩体后面,在几个老兵沙哑的嚷嚷声中打出一轮轮凌乱的排枪。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让溃兵和新兵们冲出去,和“瀚土守门人”艾登军团正面刺刀对刺刀的白刃战…那样做的下场已经在边境要塞上演过一回了。
在这个步枪准头尚且模棱两可的时代,最能展现新兵和训练有素,经历过战争的老兵之间天壤之别的阶段,不是五十米外的自由射击或者排枪齐射,而是三步之内的刺刀冲锋。
面对街垒后泼水般袭来的铅弹,高举着铁拳旗帜的艾登士兵们就像冲向海岸线的浪花般,在惨叫声中一排排的倒下,短短几分钟,就在街道上留下了成片的尸体。
哪怕卡林迪亚的士兵水平再怎么低劣,但只要能把铅弹捅进枪管,扣下扳机对准敌人打出去,拥挤狭窄的街道甚至能帮他们“纠正弹道”——哪怕是颗流弹,只要能随便打中某样东西,也能造成致命的威胁。
在抛下了十几具尸体后,遭不住这么大伤亡的艾登骑士挥舞着战旗下令后退,潮水般的军队开始向街道左右散开。
与此同时,躲在街垒后早已疲惫不堪的卡林迪亚人还来不及欢呼,一个眼尖的老兵小心翼翼的扒着街垒边缘探出头去,满是血污和泥泞的脸上唯一干净的眼珠瞬间骤缩。
“火炮来袭!所有人——趴下!”
“轰——!!!!”
惊呼声响起的刹那,街道的另一端已经亮起了火光;六磅重的铅弹从炮焰中喷涌而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向他们袭来。
霎时间,简陋的街垒被炮弹炸得粉碎,崩裂的瓦砾和烟尘夹杂着碎肉和血浆,如同间歇泉般向天空喷洒,再稀稀落落的砸落在地。
待到轰鸣声终止,趴在地上的老兵抬起惊慌的眼睛——街垒只剩下下些许残垣,几个想逃跑的士兵,在掩体被炸碎的瞬间就连带着被撕成了碎肉…残存的士兵不到三分之二,而且人人带伤,有的还被压在瓦砾下面,不住地低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