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南部军团的营地!
那一瞬间,看到路德维希还在愣神的德拉科·维尔特斯,直接挣脱了早就偷偷解开的绳索,抬脚踹开牢门——对,门锁也早就被弄坏了——冲上去,直接将总司令扑倒了压在自己身体下面。
趴倒在地的同时,撕裂的空气的尖啸声从二人头顶划过,紧接着便是一阵贯穿耳鼓膜的巨响;伴滚滚热浪像纸糊的一样将牢房和周围的树木撕碎,金红色的焰火在二人身后冉冉升起。
数不清的焰火,在夜空下冉冉升起。
……………………
“敌火来袭!所有人——趴下!!!!”
伴随着惊雷似的轰鸣与接二连三的惨叫声,罗曼声嘶力竭的咆哮几乎完全被淹没,只能狼狈的趴在堑壕内,眼睁睁看着整个军团被从天而降的火光吞没。
在他的视线中,瓢泼大雨般的炮弹宛若流星般接连不断的划过天空,在大地上炸开一片片无比刺眼的金红;夹杂着滚滚黑烟的烈火用最快的速度,吞噬了他肉眼可见的一切,让整个南部军团都沉浸在一片火海当中。
罗曼目瞪口呆。
从开战到目前为止,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伊瑟尔精灵有这种规模的火力——哪怕是他们所谓的“禁卫军团”,精锐中的精锐,炮兵阵地上也多是威力不大的步兵炮,重炮不过十几门,正面火力甚至无法压制“变强”以前的南部军团。
但现在…遭到偷袭的南部军团别说炮火反击,而是根本连抬头都已经办不到了——对面的火炮数量哪怕以最保守的数字估算,也不会少于一百门!
这是何等恐怖的数字,伊瑟尔精灵又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火炮的,又是用办法躲过军团侦察兵的眼睛,在这个时间点发起偷袭的?!
不间断的爆炸声和滚滚黑烟中,声嘶力竭弹压和集结着部队的罗曼,甚至能从身后掷弹兵的脸上看到难以掩饰的恐惧——他们都是最早追随路德维希的老兵,十几天前还曾经正面对抗几十倍于他们的伊瑟尔精灵军队,此时此刻也像慌了神似的惊恐失措。
连他们都已经是这副模样,就不难想象其他遭遇炮击的士兵会是什么状况。
尽管继承了雷鸣堡征召军“传统”的南部军团,在修建防御工事方面的技术经验甚至超过了正面作战,但毕竟这仅仅只是一个临时营地——挡挡小型火炮或者步兵或许勉强可以,抗住重炮轰击那属于痴心妄想。
一触即溃,是对眼下南部军团阵地“最委婉”的形容。
大段大段的交通壕和散兵壕被实心弹与榴弹无情的撕碎,蹂躏,诸多地表工事更实在轰鸣声中灰飞烟灭;躲在堑壕里的士兵们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已经化作残肢和血浆被气浪冲上天空,夹杂着尘土瓦砾纷扬而下。
加之突然出现的“火柱”在军营内造成的慌乱,三分之二的部队都未能在炮火袭击前进入堑壕和掩体,在一片混乱中慌慌张张的被集结起来,然后在开阔地上“迎接”了这场死亡之雨。
即便不睁开眼睛,光是听周围的爆炸和惨叫声,罗曼中校都不难想象南部军团的伤亡数字是何等的触目惊心,而且每分每秒都在急速攀升!
再这么打下去,南部军团恐怕会不战自溃!
当然,罗曼并不担心这一点——除了因为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哪个国家的军队,能在同一片战场上打光足以杀死一万多人的炮弹之外,就是因为他某种程度上并不关心整个军团,乃至他自己的死活。
他唯一在意的,只有路德维希·弗朗茨。
对面的目标是路德维希·弗朗茨的命,那么手段就绝对不仅仅是狂轰滥炸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地面部队,刺客,施法者…他们的出现仅仅是时间问题。
十五分钟后,隆隆炮声终于渐渐稀疏,停止。只有浓烈的黑烟弥漫在燃烧的阵地上,并且完全没有飘散的迹象。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面色冷峻的罗曼推开身上被炸断半截身体的掷弹兵,挣扎着爬出被炸得歪扭七八的堑壕,目光迅速在周围扫视一圈,检查被炮火蹂躏后阵地的状况。
原本严密的防御工事已经是一片狼藉,除了他亲自监督的后段防线,前沿已经完全被炮弹炸崩的尘土填埋了起来;阵地上还能看见几个步兵连的旗帜和散乱的步枪,但除了旗帜和武器,恐怕也没什么剩下的东西了。
至于身后…早在炮击开始时,军营就已经乱成一团,眼下能看到的只有成片成片的废墟和被爆炸点燃的帐篷。
究竟还有多少士兵活着,又有多少人还没有被打散建制,又有多少人能坚持到现在依然没有溃逃,或者说没机会溃逃…全都是未知数。
“团长……”
一个面色比较稚嫩的掷弹兵凑到罗曼身后,惊恐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希冀——在他看来,军团变成这副模样,赶紧去找到司令官掩护撤退好像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军号。”
背对着掷弹兵的罗曼突然开口道。
年轻的掷弹兵怔了下:“唉?”
“吹军号。”罗曼重复了一遍,不带丝毫感情道:
“集结部队,准备迎战——伊瑟尔精灵的炮兵没有帝国的水准,炮声停了,就说明步兵要开始对阵地发起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