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西村,村南茅屋。
“我觉得可以一试,毕竟有易哥儿这层关系在,那李来说不得还会高看两眼。”杨敬元颇为羡慕地看着李化羽道。
赵暄却说:“易哥儿还不是秀才,现在最多是个童生,对李来的影响未必有多大,羽哥这一去,怕不会受重用,司成都还在屋里养伤呢。”
郑晓岚依偎在李化羽怀里,想到司成的惨状,也犹豫地说:“要不,还是别去了,咱们现在种种地、养养鱼,日子也还过的可以,何必要去冒这风险呢?!”
“做什么事没风险?自打咱穿越到这里,哪天不是在冒险?!”杨敬元反驳道。
“这能一样吗?”郑晓岚有点着急,“我们现在有吃有喝,日子虽然苦一点,但最起码不用担心舌头被割了去,你们是不知道,每次我给司成换药,看他那心如死灰的眼神时,心里有多害怕。”
说着说着,郑晓岚的语气里已经带着哭腔,转过脸,摇着李化羽的胳膊道:“阿羽,咱不去行吗?我也不指望你有多大的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守着你过一辈子,我也是开心的。”
看着梨花带雨的郑晓岚,王易颇是感慨,叹了口气道:“羽哥,我也觉得要不先缓一缓吧,想出人头地不在乎这一次。再说了,晌午洪老七也说了,现在燕山卫似乎有点乱,李来去了也未必讨得了好,你一个逃人籍的军从卫,去了怕是很容易卷进去。”
王易不说还好,一说郑晓岚更是哭的伤心。
李化羽沉着脸,望向还没开口的林老和李胤:“你们怎么说?”
林老放下手里的旱烟枪,朝桌角磕了磕,咳声道:“咳,这事儿我觉得得你自己拿主意。现下我们有六亩地、好几亩的渔场,还有杂七杂八的进项,说吃不饱肚子倒不至于,的确没必要去冒那个风险……但我也知道,你这人心气高,要强,总想作出点事情来给大家伙看看,不过你可得想清楚了,这可不是以前的法治社会,凡是都还守着法,你去给那李县令做了军从卫兵,到底能不能混出个人样来还是未知数,要是万一有个好歹,你不顾念着我们,也要顾念着晓岚吧!?”
说是让李化羽拿主意,但话里话外,林老还是在劝说李化羽放弃冒险。
李胤一直不吭声,见李化羽询问的目光扫过来,这才开口只说一句话:“你以前是个当兵的,哪里最适合你,你最清楚。”
林耀先坐在门边的踏脚石上,没人问他意见,他也识趣的没开口,不过望着王易的目光更是热切起来。
赵暄见李化羽开始沉思,便站起身道:“我去问问司成吧!”
司成就在堂屋的里间,他不能说话,但耳朵不聋,外间的谈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见赵暄进来,躺在床上的他往里面挪了挪,伸出只有四根手指的手,拍了拍床沿,示意王易坐下。
赵暄坐下前,从床头抽出一块覆盖有细沙的木板,递给司成,道:“你也听见了,在这么多人里,对这事你最有发言权,你觉得羽哥该不该去?”
司成有些呆滞的目光似乎有了些许波动,伸出右手食指,在细沙上慢慢写着。
“要去,为我们报仇!”
赵暄叹了口气,道:“报仇的事,胤哥已经答应了,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替你们报仇……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羽哥,羽哥是我们的主心骨,你懂不懂?”
司成不懂,或者说他懂,但不明白这个跟他去不去军从卫有什么影响。
赵暄沉默了良久,站起身走了出去,来到外间道:“反正还有一个多月,不急于一时,我出去散散步,你们聊吧。”
言罢,自己走了出去。
林耀先见状,也跟在了后面。
……
燕西村的河水依旧潺潺,前几天刚下过雨河边的小道上布满了脚印,这是下午来这里道喜的邻居踩踏出来的。
颇为泥泞的道路,有点像现在有点泥泞的心情。
“羽哥应该去!”林耀先突然说。
赵暄蹙起眉头:“为什么?”
“因为他能比王易好,值得获得更好的。”林耀先斟酌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赵暄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