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井陉川北川道兵站到子午道没有现成的路可走,李胤和小五必须先横穿川道,然后顺着兵站往南走二十里,到南川道的木桥边,才能顺着溪流往西蹿上去子午道的山路。
若在平日里,在井陉北川道这样的官修道上赶路,对李胤和小五这两个揽工汉来说,那是再轻松不过的小事,也许他们连汗都不用出,便能在一个下午悠闲地在北川道兵站南川道兵站之间打个来回。
可这次不一样,南北川道上烟尘滚滚,旌旗招招,一队队胡竭骑兵在川道里川流而过,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似乎永远都没个尽头,每隔几里必然有四处巡视的胡竭人。
见这状况,他们哪里还敢露了行藏大摇大摆的在川道上走?只能靠着树木和路边的灌木丛掩护,不住的在川道间躲躲藏藏行进,速度慢的像乌龟。身上本就破烂污糟的衣服更是没法看,东一团西一块的泥垢涂的到处都是,脸上也都是各种脏泥糊着,完全没有半分人样。
这二十里地让两个人吃尽了苦头,等他们又饥又渴又煎熬地赶到南川道木桥时,已经是夜里子时。
这天夜里是六月十四,本应高悬的明月没有了,反倒是厚厚的云层从北边滚滚而来,就宛如此刻正滚滚南下的胡竭大军。
没有月光也好,有月光反而容易曝露他们的行踪。
南川道的木桥边,有一什点着篝火驻守的胡竭人,李胤和小五更不敢乱动,借着几个胡竭兵巡逻时的吆喝声,他们快速穿插过官道,顺着溪流往西蹿。
夜风中不仅有牲畜粪便的酸臭,夹带着那些胡竭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羊膻味,以及一丝凛冽的血腥气味。
乌沉沉的夜空中,陡然蹿起一声凄厉的惨叫,令人心头猛地抽搐成一团,李胤和小五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猛地扑倒在地。
半晌才发现,是有一个窝在木桥下的驼夫被发现,胡竭人将他从桥下抓了出来,借着篝火的光线,李胤能看见那个驼夫似乎就是晌午跟他们一起出发的同伴,此刻已被剥去衣裤,有个胡竭人正用烧红的铁棍从他的下身塞进去……
凄厉绝望的惨叫回荡在整个川道间。
李胤紧紧攥着拳头,上槽牙齿咬住下嘴唇,唇上已经出现鲜红的血迹。他两眼通红地望着那被捅穿下体,正在地上打滚哀嚎的同伴,内心翻滚的怒火正在不断蔓延。
“畜生,胡竭狗!”小五也恨的双目尽赤,窝在灌木丛中,手指都扣进了泥土里。
如果恶毒的咒骂能让这些胡竭人全部去死,李胤会用这世上最恶毒的语言来咒骂他们。
可是这不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同伴的哀嚎声渐渐低弱下来,只剩下**的身体还在夜风中无意识地轻轻抽搐。一个蹲在木桥边屙屎的胡竭人似乎觉得无聊,拿出一根羽箭,毫无目的地对着那**的身体捅刺,每刺一下,抽搐的身体就会再次发出惨叫,直到后来再也没有声音,这个胡竭人才倍觉无聊地擦掉污秽,提起裤子走回篝火前。
两人含着泪慢慢退出灌木丛,然后往山上蹿,走了三四里,却忽然发现前面没路了。
小五急的团团转,夜里视线太差,根本看不清前方左右是否有路,只是硬着头皮四处摸索,一堵堵厚实的崖壁挡在了前方。
“怎么回事啊,记得以前这里没,没山崖的啊?!”
小五的话语里带着哭腔,想到刚才同伴的悲惨遭遇,小五想要翻过这面崖壁,继续往子午道走。
但最早决定去子午道的李胤却开始反对这盲目的建议。
“天太黑了,翻山越岭太危险,这崖壁到底多高多厚,哪里有棱角哪里有裂缝我们一概不知,稍微不小心就会摔死在这里,”李胤解释道,“我们刚刚走了这么远的路,气力消耗太大,现在爬山只能送命,与其无意义的摔死在这里,我还不如回头跟他们拼命,能宰一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