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天边露出了鱼肚白,一抹绚丽多彩的朝霞横铺在天边,宛如一床彩色的锦被。
这床锦被,注定只有昨夜躺在撤退路上的人才有福消受了。
李化羽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朝天河边时,守在围墙边的林冲简直不可置信。
李化羽带着泥浆的脸仰起来,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道:“我们回来了!”
……
出发时是五百人,回到燕西村时只有两百三十人,其中老卒剩的最多,还有六十四人,可壮丁还不到两百。
这个损失比简直跟全军覆没没两样。
燕西村内外顿时响起一片哭声。那些见自家亲人没能回转的老弱妇孺无不抱头痛哭。
李化羽一脸麻木地坐在醴侯别院里,木然将这两天的遭遇叙述完,然后叫赵暄将斩获的九颗远拦子的人头丢到李来和醴侯的面前,接着就头也不回地走到偏房,关上门,倒在床上闷头就睡。
他没时间去悲伤,也不想悲伤,甚至不敢去想李胤是否还活着。
事实上,昨夜战斗之激烈,李化羽完全能想得到。而李胤他们的结果也很容易猜测---到燕西村前,已经有胡羯斥候从后面跟上来,见燕西村围墙上站着人,这才退去---由此可见,胡羯人后来又增兵了。
那一夜的战果如何,在战后很久才被统计出来,“燕山第一营”当夜共损失两百二十七人,但斩杀胡羯远拦子六十一人,还致使四十五个胡羯人重伤,战损比2:1,已经是不可想象的大胜。
李化羽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六月二十二日凌晨,如果不是赵暄一直在摇晃他,他估计还能继续睡。
“干啥?”李化羽没好气地睁眼怒问。
赵暄不顾他的臭脸,反而一脸欣喜地抓着他的胳膊道:“胤哥儿回来了!他没死!”
李化羽蹭地从床榻上翻起来,原本惺忪的睡眼瞪的老大,急问:“真的?他在哪儿?”
“吴郎中那里,发着烧呢!”赵暄说,“他又受了很多伤,病的很重,一直在说胡话。”
李化羽没听完他唠叨,蹬起鞋子就往外跑。
醴侯别院里进进出出的都是壮实的汉子,每个人手里都抓着各种武器,李化羽纳闷地说:“什么情况?”
赵暄道:“胡羯人从易县退兵了,现在村子外好多胡羯兵,林教头估计怕是有好几百。”
李化羽哦了一声,又返回屋里把佩刀拿上,这才带上赵暄往吴郎中家里跑。
吴郎中家的院子里躺着好多裹了纱布止血的伤兵,伍小五也在,老鸹也在,还有杨小三、邹大郎他们都在一间屋子外面等着。
李化羽到的时候,林老正从屋子里走出来,赵暄开口问道:“林老,胤哥儿怎么样?”
林老现在脸色极其苍白,但语气还算镇定:“吴郎中还在给他擦身子……我看他很像伤口感染造成的急性发烧,要是有青霉素或者退烧药就好了。”
“哪里有,我去买!”伍小五第一个说。
林老一滞,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回现代买吗?
李化羽一听就知道是废话,扒拉开人,正要走进去,就见吴郎中满脸疲惫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