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慧眼神闪烁了一下,脱口而出。
“那咱们就约定个数儿吧。五万!你觉得怎么样?等咱们挣够了五万块,我就不干了,就本本分分过日子。”
“这么多?”刘炜敬不免惊讶张士慧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而张士慧却有他自己的道理。
“你别这么看我,好像我是多贪婪的怪物似的。这钱怎么用,我都想好了,你听听看,合理不合理?”
“首先一万给我爸妈,一万给你爸妈,这是咱们父母养老的钱。其次,一万是咱俩孩子的教育基金。咱们的孩子什么美术、音乐都要学,以后好好培养个博士出来。”
“最后的两万块,一万买电器买家具结婚用,我要给你一个理想的家。另一万就是咱们的养老钱。你说,难道我想得不对吗?”
刘炜敬再次安静了,因为张士慧考虑得相当周全。
不光考虑他们自己的现在,还考虑到了双方的父母和婚姻的稳定。
她还真挑不出不是来,这确实最理想的状况,也是她想要的生活。
于是最终也只是细声细气的说。
“我不是说你想的不对,只是有点害怕。咱们干的事儿,到底有点见不得光。那会不会出事儿啊?我总觉着这像投机倒把。而且国家明令禁止不让倒卖外汇券啊,咱们这么干悬不悬?万一让人知道……”
不过对这个,张士慧却相当胸有成竹。
“你放心好了。这些问题我和卫民都讨论无数回了,你想到的我们还能想不到?没人能抓住我们的痛脚。”
“首先,我们又不是大搞批发,这就是个人之间的转让。东西又都是友谊商店里的,来源合法。交易时,一手钱一手货,价格多少是彼此商量好的。谁能抓着我们啊?抓着也算不了投机倒把啊?根本挨不上。”
“其次,外汇券方面宁卫民负责的,早在干之前他就跟我说了,外汇券只买不卖。这样,倒卖外汇券的罪名就放不到我们头上。即使当场被工商抓住,也就是批评教育,没收罢了,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的。”
“其实我觉得卫民说的挺对,这种‘投机倒把’的罪名,本身就不公平、不合理。随着改革越放越开,早晚国家会纠错,取消这个罪名的。”
“你相信我吧,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生活,安定的日子。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成为别人眼里最幸福的一对……”
刘炜敬再次沉默,静静地听着。
张士慧说起了兴致,她也成了最好的听众。
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的下午,她就是这样挎着张士慧的胳膊,陪着他慢慢走着。
不知不觉,他们俩结伴错过了车站,走过了电报大楼,走过中南海的大门,走过了南池子……
远远的,**广场俨然已在前方了。
…………
1980年的最后一天,就这样静悄悄的画上了句号。
这个月,同样也成为了许多人,甚至是一个城市,一个行业的分水岭。
这个月,我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座三层转盘式立体交叉立交桥,京城西直门立交桥落成。
至此,全长23.3公里的二环路快车道和6座立交桥全部通行。
京城的公共交通,开始进入二环路时代。
这个月,远在安徽的个体户年广久正式注册了“傻子瓜子”商标。
随着这一品牌的打响,年广久的生意越做越大。
一样是这个月,由步鑫生当上厂长的第一年,浙江海盐衬衫厂终于扭亏为盈。
并且实现利润52.8万元,比改革前增加了100多倍。
同样这个月,京城中关村街道上,悄悄的挂出了一个牌子,“京城等离子协会先进技术发展服务部”。
两间简陋的木板房,十几个利用业余时间的工作人员,这就是我国第一家民办科研机构。
开创服务部的是一位四十六岁,名叫陈春先的科学家,他是我国最年轻的博士生导师。
中关村自此踏上了我国的硅谷之路。
还是这个月,执掌共和国的“伟人”,为人们描绘了在本世纪末实现人均生产总值八百到一千美圆的目标。
他把这个目标称之为“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