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灯芯便要熄灭了。
另一个祭台上,紫衫女子浑身哆嗦,旋即血肉枯涸,干瘪下来。
田德平眼看要刺穿舞马,离着毫厘之地,枪头一甩,避了过去。
“不!
我求你……”
田德平双膝跪地,朝着舞马磕头。
他磕的砰砰直响,地上鲜血淋漓。
舞马心道:这是求我饶他的性命了。但天知道我能不能救活那个叫做那燕的姑娘。就算救活了,谁能保证田德平不会恩将仇报,过河拆桥?
这是决定生死的时刻,我绝不能露出半点怯懦,叫他看出破绽。
便屏气凝神,淡淡说道:
“我本是山中清修的居士,因中了仇人陷阱,身负重伤,才会落入尔等手中。
此乃奇耻大辱,岂能善罢甘休。
那燕活,田德平死。绝无商量的余地。”
“你不要逼人太甚!”
田德平目龇欲裂,正要反击,密室之内,陡然一震,一尊黑色熊怪手持黑樱枪的虚影闪现祭台上方,四周血煞气浓郁到了极点。
“啊……”
田德平浑身一哆嗦,软到在地上。
“来了,到底来了,”
他环顾四周,便知是献祭竟将黑风神引来了密室之中,绝不得善了了——这是之前献祭失败对献祭之人的反噬。
黑风山神的眼睛冷冷看着他,让他的灵魂一阵阵发冷。
这个时候,田德平莫名想起了高君雅。
如果真的像高君雅所说的那样,为太原百姓求一场雨,今天晚上的结果会不会截然不同呢。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有因必有果,到头终有报。我终是明白了。”
田德平惨笑一声,望着舞马,说道:“我活不了了,原本你也要陪葬。”
田德平摇摇晃晃站起身,抱起紫衫女子放至舞马身边,
“献祭既启,一定有人成为祭品。
我可以走上祭台,但你必须救活她。”
舞马心道:我只是装成世外高人,又不是真的高人,怎么知道如何救活她?就算能救活,我也一定不救,不然让她杀我报仇么。
田德平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等我死后,那燕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那燕活下来,说不准还要找你报仇。
我可以对天发誓,那燕肯定不会与你寻仇。”
舞马道:“你怎么知道。”
“今至于此,”田德平惨笑一声:“全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舞马正琢磨他话里的的意思。
“不管怎样,”田德平的身子忽地一颤,血肉开始枯竭,“你要以性命作保——一定要救活那燕,否则你不得好死,千真万确!”
“伟大的黑风山黑风神啊,”
田德平的吟唱声响起,密室里弥漫着一股不甘和绝死的气息,
“您忠实的仆人愿意献上献上自己的肉身,您的慧眼一定能穿过他的身体,看到他一颗赤诚之心。
您的仆人唯有一个请求。
恳求您帮助他,复活他失去魂魄的爱人——他不再奢求有情人终成眷属。”
田德平望着舞马,目光充满咒怨,
“如果他的爱人不能死而复生,或者因此人而死,恳求您折磨此人,让他饱受人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恳求您杀死此人,拘役他的魂魄,让他永远不入轮回,永世饱受炼魂之苦!”
事至于此,舞马已觉得献祭这件事非常不靠谱了。
就这么一晚上的时间,田德平献了几回祭,没一次称心如意的。
如果人世间真的有黑风神,那么他一定热衷于恶作剧,专叫人不能如愿。
要么就是个黑心贼,拿了祭品不办事。
舞马槽未吐完,忽然一阵阴风吹过,仿佛有一双眼睛从虚空之中睁开,看了他一眼。
紧接着,似乎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一样钻进了自己的灵魂之中,如蛆附身,再也不出来了。
舞马心道一声糟糕,该不会是巧不巧地这一回管用了罢。
他浑身一哆嗦,再看田德平,仿若有人从他头顶插进去一根针管,猛地一抽,浑身血肉飞速干瘪下来。
短短一瞬,人已形同干尸,毫无生气地站在原地。
一双眼睛却未见毁损,深情奕奕的望着舞马——
不对,他是在望着紫衫姑娘。
这个时候,紫衫姑娘干枯的身子渐渐丰润起来,不一会儿又复原了先前的容貌。
终于,紫衫姑娘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