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楚小公爷府里的盈盈吧?”
“正是”,小厮边布菜,边答:“几位主子正议事,这孩子自个儿出来了。”
承兰脑海里都是彼时偶然一面,盈盈怯怯地朝着人笑的模样:“让他进来一块儿用饭吧。”
他添了一副碗筷,见着盈盈进来,忙亲切地招呼:“来这儿坐。”
那少年的眼睛兔子一样,小心翼翼打量了一圈,又谨慎地瞧承兰的神情,就像刚从母亲巢穴里出来的小鹰,对什么都是畏惧的。承兰含笑,耐心等着他克服了怯意,才带他坐到自己身边。
兰公子虽对人彬彬有礼,温和有度,却少有这样主动亲近照顾的时候,小厮心里犯嘀咕,却还是乖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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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午膳,对谁都不好受。
太子的人被派去连夜追查那些被丢弃一般消逝于人世间的姑娘,却带给他们一个沉重的答案:
这些人,均未造册入府,名录上无迹可寻,就连亲友都寻不得。
明明存在于世间,却没有任何东西证明她们都存在。她们或生或死,仿若根本没有差别。
即使有朝一日不明不白没了性命,也没人会觉察注意,更不会有人在意挂念。
这也代表着,纵使他们明知有一批人死在了义顺伯府,却根本没有证据可依。
而他们所知的同样没有照身帖的,只有楚留泽带回来的盈盈。
“还能说什么?那孩子就是个从小到大被困在府里的家妓,你们再问又能问到什么?”,楚留泽的态度出奇得强硬,怎么也不肯让别人再在盈盈面前提起往事,更不容许他们一再让盈盈想起自己过去的身份:“我这些时日,帮他延师问道,好容易看着这孩子一日日开朗起来,让你们再这么一番盘问,算什么回事?!”
屋内几人面面相觑,听着楚留泽的话,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闵得清了清嗓子,好言相劝:“身份登记向来查得严,更别说在世家,长工的子嗣都记得清清楚楚。盈盈这情况实在特殊,同样是没有造册,保不准就是同一批人所为。塘雨,你好歹细想想,那孩子难道不想见到自己的父母,不想堂堂正正的活在世上?”
“他若想,只要他说,我即刻便为他去寻!可如今!提起往事,他心里头不舒服,他心里不舒服,我便绝不会让他说。”,楚留泽坚定答:“这案子,我也会尽力去查,但你们必须答应我,绝了从盈盈下手的念头……”
他还说着,却听有人敲响了屋门,盈盈推门而入,站在门口立了半晌,似乎仍在克服心里的恐惧,过了会儿却直接道:“我被……当晚,就有人去告诉我家里人,说我突染恶疾丧了命,他们领了一笔钱,给我立了个坟,去官府销了我的名,便改名换姓离开了……我从此,再没见过他们。”
穆青和皱了眉,问:“儿子突然……离世,你父母是如何被说服的?”
才刚说完,便被楚留泽狠狠剜了一眼。穆青和无力地心想,血淋淋地事实摆在那儿,他已经尽力委婉地表达,却避免不了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