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摇着头,“卑职当时就站在艾玉的牢房边,大人若是不信,可亲自去牢房中审问目睹这一幕的狱中犯人。”
前一刻还优哉游哉的高进,这一瞬间像是衰老了几十岁,如同一个花甲老叟,薄弱的体力已是支撑不住身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的盯着堂外。
真的是大祸临头了,不是说那小子只是洪四的远方侄子吗?怎么就成了锦衣卫百户。
锦衣卫的职责就是抓捕贪官污吏,寻常见了都是避之不及,可自个儿倒好,要死不死的将屎盆子扣在他的头上。
“该死的田亮,若不是你,本官岂会招惹那锦衣卫。”想到事情的起因,高进气的牙根发痛,可转念一想,莫不是早在之前就让锦衣卫给盯上了,不然怎么不偏不倚的顶着钱三侄子的身份,屈尊在衙门当狱卒。
人心险恶,人心险恶啊,这帮锦衣卫太险恶了。
这里不能呆了,按照锦衣卫睚眦必报的个性,相信不久就会赶过来。
在官场人,文职官员向来瞧不起粗陋不堪的武夫,可也要讲究时候。
换做平时,七品知县完全可以不讲六品的锦衣卫百户放在眼里,可现在却是吃了猪油蒙了心,把臭名远昭的锦衣卫头子关进了牢狱,还给定下一个私通死囚的罪名。
情理都不占在自个儿这边,这下怕是要完蛋了。
高进慌忙的跑进厢房,披上官服就带着两名随从绕着后门溜走了。
不走不行啊,指不定锦衣卫那帮蛮子怎么收拾他,现在唯有向知府大人求救了,素日里给他送了不少银子字画,这节骨眼儿总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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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官向来以君子自居,打从心眼里就看不起粗俗的武官,导致历朝历代来的朝堂划分了成了两股势力。
文人辩的是口舌,武人就没怎么好说话,只要占着理,甭管你是谁,撸起袖子就开打,所以高进就怕了,揍一顿还好说,打着诬蔑朝廷命官的由头查你,这官也算是当到头了。
只希望知府大人能从中调解一下,多花些银子也没关系。高进也决定了,只要能挺过这茬,回去就将黄亮那小子吊在房梁上,那盐水蘸着抽。
没抽死算他命大,抽死了就挂在衙门内堂上,以儆效尤。
然而,高进前脚从衙门离开,杨青就带着一帮锦衣卫,来势汹汹的直奔扬州衙门。
说起来,也算不上是艾玉带着下属,从架势上看,倒像是以李黑子为首的下属领着他。
艾玉充其量只能说是初来乍到,自然没有李黑子这帮蛮子的鲁莽劲儿,一般大佬闹事,都是人五人六的走在前面,一马当先,身后跟着黑乎乎的一片小弟,鼻孔朝天,要多牛逼就有多牛逼。
但看艾玉,从他身上看不到半点嚣张的气焰,反而还一个劲儿的询问身边的李黑子:“这样做真的好吗?人家好歹也是知县。”
李黑子重哼一声,“知县咋了,胆敢诬陷百户大人,这显然是不将我们锦衣卫放在眼里,这事要是不使些硬手段,传出去谁还将我们锦衣卫放在眼里,岂不是个个都能爬到我们锦衣卫的头上拉屎。”
艾玉还是有些顾忌,这才头一天上任,就闹出这么大的事,上头追究下来,倒霉的始终还是自己啊。
艾玉想了想,建议道:“要不让他赔几百两银子?”
“银子肯定是要赔,但几百两哪够,打发要饭的呢?事情也必须得追究,不然大人你回南京可交不了差。”
说完,李黑子就一脚踹在衙门的大门上:“狗知县呢?赶紧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