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从龙案上拿起两截印有血手印的明月图,说道:“可认得此物?”
刘雨韵想了想,说道:“之前见我叔父拿出来过。”
那朕再问你,事发当晚,锦衣卫跟东厂的黑衣人抢夺这幅图的时候,这张图是完好无损,还是让东厂的黑衣人撕毁了?”
骤然,御书房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牟斌虽然表现出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但是缩在衣袖里的手却是紧紧的攥成拳头,手心里更是捏了一把汗。
王岳则是笑吟吟的瞥着牟斌,像是吃定了他。
刘雨韵并没有立即回答朱祐樘,扭过头看了眼一旁的牟斌,尔后又看了下一脸洋溢的王岳,只不过一个不阴不阳的老男人脸上露出这般幸灾乐祸的笑容,实在有些不堪入目。
刘雨韵忽然指着牟斌,问向朱祐樘:“陛下,如果民女说了实话,你会杀了他吗?”
朱祐樘眉头不自然的挑了挑,说道:“朕自会给他降罪,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朕,那晚看到这幅画的真实情形”
刘雨韵沉吟了片刻,而后说道:“那晚锦衣卫贸然闯入我家,问我叔父这幅画的下落,但忽然间从后山杀出一帮黑衣人,至于陛下手里的这幅画,在争斗时让领头的黑衣人一刀撕毁。”说完,刘雨韵朝着朱祐樘跪了下来,“民女恳求陛下为民女家人做主,固然家父与叔父有罪,但是我娘还有姨娘以及爷爷奶奶,甚至处于襁褓中的弟弟是无辜的。”
尽管刘雨韵已哭成了泪人,但现在朱祐樘没心思顾及她,而是怒然回头,身上涌出一股杀意,“王岳,这就是你给朕的交待?这就是你让朕看的结果?”
王岳傻眼了,面对朱祐樘的一阵咆哮,吓的扑倒在地,“陛下,你听奴婢解释。”
“解释?行,朕倒要看看你还能解释出什么花样来。”
王岳真的是想哭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锦衣卫杀了她全家,不应该指认牟斌吗?怎么倒戈相向来指认他。
其实王岳他至今都没怎么弄明白事发当晚的具体情况,在他以为,是锦衣卫杀了刘全一家上下,其实不然,当时何琇的一阵乱箭射杀,当场就将毫无防备的何家老小杀死。
结果,在刘全的协助下,艾玉带着底下的一干校尉竭力反扑,才将何琇团灭。
何琇一死,当时的情报就没办法带出来,只有艾玉跟底下几位幸存者知道内情。
结果让王岳陷入自以为是的死胡同里,并且弄巧成拙的害了他。
在朱祐樘伸手指向王岳,说他是东厂黑衣人的背后之人时,刘雨韵就悄然间将他记恨上了。
她至今都无法忘记家人惨遭乱箭穿心时血性的场面,襁褓中的弟弟被无情的夺取去幼小的生命,他手里还拿着她白天编好的花环。
然而一夜之间,事情全部都变了,全家上下唯有她一人幸存了下来,所以她要为家人报仇,十五岁的内心装的全是满满的仇恨。
再后来他被叔父托付给了艾玉,在艾玉离开京城去了南京,这段时间她通过余洪问了不少关于她家人的事,在一面心存质疑之际,又问了千户所内其他的校尉,结果都一样,接受父亲跟叔父犯了死罪的事实。
但是家人是无辜的,也在余洪嘴里知道当晚射杀他父母的黑衣人是来自东厂。
刘雨韵是恨艾玉,因为他才招惹来了东厂的太监,如果没有他,父母也不会死,幼小的弟弟还带着小酒窝,天真浪漫的‘嘟嘟’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