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你女儿愿意认我为义父,心下感动莫名,实在是万分愿意。但我此去燕京道路不下二千里之遥,一面别过,怕是此生再难相见。”
戏精附体的闵廷爀大飙台词,面貌如此悍恶的女子认他当爹,他居然都能舔着脸说感动莫名,就差欣喜非常的话了。实在也是脸皮够厚,口条够顺。
“是啊,正是因为贵使风采更加,小女才会仰慕您,请您务必收她为义女。”
那巡检听到闵廷爀前半句,面有喜色,顺着杆就往上爬,生怕闵廷爀反悔。希望让闵廷爀赶紧认下这个女儿,让他再发一笔洋财。
“心下固然愿意,可我若是收下她为义女,此后远隔数千里山河,怕是此生都难以再见。一念至此,心如刀绞。”
说着说着,闵廷爀居然真的留下两滴眼泪,也不用手帕去擦,故意让他顺着脸庞滑落。
一副重情重义的君子之像油然而生,就算知道这是演的,洪大守也几乎要相信了。
那个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瘦削脸庞,闪着泪光的眼角,配合带有泪痕的脸庞,以及感天动地的言辞。
别说了,这一幕太成功了!
那巡检一看如此,莫名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个念头:“难不成我女儿真的长得和这位恭贺使家的相似?不至于啊!我女儿长啥样我心里有数啊!这个相貌的,往外找都不好找。这位恭贺使相貌堂堂,怎么会生和我女儿相似的孩子呢?”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那巡检的脑子里翻滚,顺带他跪在地上的女儿也尴尬了起来。往昔那些李朝的正使或者副使,见了她这副尊容,就算犹豫,也顶多考虑两分钟,就答应了下来。
眼前这位正使不仅见了她涕泗横流,还口称喜爱她万分,一万个乐意要认她做义女。
她抬头看她那个凌乱在风中的巡检爸爸,也不知道怀的是什么感情,有些期待的希望她爸加把劲,把这事给说成了。
谁叫她头一次遇见这么“喜欢”他的义父。
可还没轮上巡检开口,已经演到情难自禁的闵廷爀很是适时的眼睛一闭,居然是哭到昏厥,哭到失魂。
这下好了,不管是看戏的,还是劝慰的,都涌上前来,七手八脚的把人抱住。赶紧进城,去馆舍找一个安静地方,让闵廷爀休息。
这玩意儿,要是李朝的使节无缘无故就死在了当地,使得钮钴禄皇后的册封大典上少了一个最重要的李朝带孝子,就算嘉庆是再糊涂的皇帝,也一定会把凤凰巡检重重治罪。
连带着那位护送委员大人也吓得够呛,他是来发财的,不是来送葬的。要是他护送的恭贺使半路死了,不管咋死的,他一个永不录用是肯定的了。那他多冤啊,比窦娥还冤啊。
不管闵廷爀是真昏倒还是假昏倒,护送委员加巡检,两位大人广撒手下,把全城的大夫都给拘了,送到馆舍来照看闵廷爀。
自然的,什么认女儿的事再无人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