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一落,循环往复,谁也打不死谁。
国王若是打压某一派太狠,肯定有人狗急跳墙,上一个被废掉的朝鲜王便属前车之鉴。
另外,政治斗争还掺杂着学术斗争,朝鲜儒学有着理学派和气学派之争。
理学派推崇程朱理学那一套,强调个人体验和道德修养。气学派同样尊崇朱熹,却认为“气”才是世界本体,主张积累外在的学识和经验。
柳湄为啥对物理学派感兴趣?
因为物理学派可以理解为“理气互发”,但实际操作更加偏向于“气”,而且还提出了做实验这种“方法论”,当然值得拿回朝鲜大力推广。
柳湄打算不理朝鲜党争,留在北京学习十年,把物理学研究透了再回去。届时,可以改“物理学”为“气理学”,统一朝鲜的理学派和气学派,那样柳湄就可以成为儒学宗师!
物理学派在朝鲜不难推广,由于社会矛盾日渐激烈,徐敬德的主观唯物主义大行其道(气学派),柳湄完全可以在此基础上再添一把火。
甚至,柳湄感觉自己可以统一勋旧派和士林派。勋旧派以理学为主,士林派以气学为主,他以勋旧派的身份,提出偏气学派的主张,很可能得到两派的共同支持——嗯,也有可能是共同反对。
散朝之后,还没来得及出皇城,柳湄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王渊执弟子礼:“王学士,吾欲学习物理,还请不吝赐教!”
群臣皆惊,大部分冷笑鄙视,心想:果然是番邦之臣,不识儒学真义,放着满朝大儒不请教,居然拜一个后进末学为师。
王渊也是惊讶,回礼说:“不敢当,互相切磋而已。”
翌日,王渊出京前往山东,实地考察黄河治理问题。
跟随王渊一起出京的,有从户部借来的王文素,这位人形计算器用起来特别方便。还有宝朝珍、宝朝相和钟安三位弟子,以及四个乡试落榜的府学生员,他们都要执行辅助测量工作。
弟子杜瑾则留在京城,负责其他学生的教学工作,包括教授朝鲜学生柳湄的数学。
老师一走,学生就发疯了!
王晹这个家伙,不好好准备明年的会试,居然悄悄搞起了串联。他通过师弟黄煦,联系到徽商黄崇德,在宣武门外开办书院,名曰“物理学院”。共有讲堂三间、后堂三间,加上其他房舍,足足十多间屋子。
因为有金主资助,书院免收学费,寄宿学生只收食宿费。
这些物理激进派们,用蜡印机印刷传单上千份,在宣武门外见人就发。大部分出城看球赛的官民,都需要从宣武门经过,分分钟就能把传单发完。
第一次书院讲学,就来了二百多人,反正一切免费,只当来看热闹了。
主讲人有好几个,王晹率先登台。
因为听课者五花八门,有豪门公子,有求学士子,也有普通百姓,甚至还有和尚道士,宣讲内容不能太过深奥,必须讲得深入浅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