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洛阳城风景如画,洛河贯穿城池,如江南一般熏染着水乡景色,令人延展脚步,徘徊于山水之间。那一排排古色古香的青砖瓦房,一颗颗随风裁剪的翠绿细柳,一条条缓缓流淌的潺潺溪流,还有百年的古朴堤桥,楼台香榭,楼阁兰亭,都诉说着这是一座不亚于长安的繁华城市。
往来其中,牌坊林立,驻足凝望,偶尔有文人墨客们留下的印迹和辞赋,尽管词句不算唯美,可也增添了城市的墨水画意,点燃了烟雨的暗示,涤荡出有情人的缠绵。在这若有若无的朦胧中,在这人来人往的旧巷里,大汉朝第一处“武馆”悄然开张。
馆中有三人。
馆主是一位穿着青衣的匈奴人,身材魁梧如铁塔,眸光炯炯有神,有杀伐凌厉的气势。
讲师是一位面嫩却显老的先生,两撇胡须沾在唇上,样貌十分滑稽,外穿粗布麻衣,偶尔露出袖口中绵软如蚕丝般的内衣,一场大病令其显得瘦弱,很难相信他能给学徒们传授武功。
伙计是一位精瘦年轻人,眼珠子滴溜溜转,看上去很是激灵,与酒舍的小厮无异。
之所以开武馆,全因韩岩没想到自己到底要卖什么……
进货很麻烦,算账更麻烦,对客人笑脸相迎、阿姨奉承更是不喜,干脆便省时省力,做那无本买卖,将商宅一打扫,找块牌匾挂门上头便算开张了。
再者武馆和江湖游侠们也算有些渊源,同行列者,方便于打听消息。
其实这个年代也有“武馆”,游侠们也经常较量武艺,这种场所很多,但还没有人给这些地方命名。倒是黄老之学带动起来的“炼丹”风潮比武功更得贵族喜爱,有正式的名称“丹室”,尤其洛阳这样的富庶之地,谁家有钱了若不请个方士在家里炼丹,那便说明你家还差得远。
在来时的路上,也并没有遇到什么凶险情况,韩岩是朝廷官员,秩六百石,等级还不低,寻常游侠绝对不敢动他,不然便是泼头大祸,全家都要死绝。
大汉朝等级森严,杀了人可以拿钱买命,贵族可以压榨百姓,敢砍朝廷命官的游侠除非是一家人全不想活了才敢这么作死,至于出于崇拜心理或者追随据孟的那些游侠狠人,韩岩也已经下了豪华马车,脱掉丝绸华服,让豕和韩二蛋也改变衣装,没那么容易认出他们。
开武馆,除了有高手镇场子,还得有点真东西,不然有学徒来了连教人家的东西都没有,开业第一天韩岩便让豕写几本神功秘籍,当压箱底的宝贝,以备不时之需。
旧巷里每日往来的人员有不少,于是城南旧巷里开了武馆的消息不胫而走,尤其馆主据说还是个匈奴人,娘的,敢在我洛阳地头上炫耀武功,置我等游侠豪杰于何地?
开业第二日,便迎来一群不速之客。
韩岩正指导豕写神功秘籍,便见三人如乌云般气势汹汹涌入门内,将阳光挡住,令武馆大堂里的光线一暗。
“那匈奴人馆主出来!”有游侠色厉内荏,仗着人多不给好脸色,摆明了是来踢馆的。
韩岩对这种情况早有所料,笑了笑迎接说:“几位好汉里边请,馆主前去购置十八般兵器去了,待会便回来。”
“你是店里的伙计?”游侠目光不善的打量他,往里走时问了一句。
“我是讲师。”
“讲师?”诸位游侠一愣,便有人讥笑说:“你是讲怎么穿开裆裤的吧?”
“我是讲武功的。”韩岩掷地有声,让豕给几位游侠斟茶倒水。
三人不回话了,脸上藏着笑意,只当这丫嗜武成痴,未老先衰,脑子都练傻了,就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一拳下去便能把你大牙磕了,两拳下去让你睡棺材板。
被人小觑,韩岩也不争强,只是无所谓的笑笑,盛情招待过众位游侠后,便继续指导豕写神功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