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官堂而皇之的指责崔光壁说:“汝奈何以房投献伊?”
同样的悲剧也发生在了天启四年五月中旬,董应举奏章上言:【陈文表被责几毙,向臣泣曰:县官谓我投献故耳,臣不胜惨然。】
配合中央朝廷进行赈济抚民,不是地方官员的义务,而被人视为是一种投献?
董应举去的时候就带着两万六千两银子,屯田两年,除了苛捐杂税以外,还有盈余去赡养辽人,还解送到了京通两仓六万石的米粱,最后回京述职的时候,带回了六万四千两银子。
最后董应举因为铸钱和阉党起了矛盾,得罪了魏忠贤,被罢官。
朱由检在王文政进门之前,正在研究该启用哪些类似徐光启,因为魏忠贤摄权,导致的离职的官员。董应举的奏章配合上西山煤田之事,让朱由检心里五味杂陈。
这天下的地方官员,眼里还有大明天子这个皇帝?
这就是鼓吹的,什么封建集权最高级的大明王朝吗?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东林?阉党?富户?地方官?士林?缙绅?勋戚?
盘根交错的各方势力,趴在大明这颗大树上,如同一只只蚜虫一样,不断的掏空着大明苍苍大树的树干。
当雪崩的时候,他们这些盘根交错的势力,大约会投献到新主的下面,还会比一比,谁跪的姿势,更加顺服!
若那一只只吐着舌头的狗,盼望着主子能赏下三瓜两枣,若是有块肉骨头,那便是盛宴了,结果换来的多数都是一脚!
唯独没有大明皇帝和大明百姓的一席之地。
朱由检将桌上的内起居注、权谋残卷、惜薪司账目、宁国公府账本统统掩上,不管从两世为人哪个角度说,他朱由检都羞于谈钱,十七岁,正是芳华正茂的时刻,像是晨曦中的朝阳,正在冉冉升起,现在却一头扎在了铜臭之中,一文一厘的争利。
他并不认为这是耻辱,正如他之前见到薛凤翔的领悟,空谈只能误国,唯有实干才能兴邦。他作为大明皇帝都不能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如何带着大明历史长河改道。
“万岁爷,今天文渊阁送来的奏章,各位明公都批了蓝,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们都做了注脚,还请万岁爷查阅。”司礼监的太监端着奏章放到了朱由检的面前。
从晨曦到午饭之时,这些奏章都已经被他看了个遍。
魏忠贤要倒,几乎所有的朝臣们都看出来了,弹劾魏忠贤的奏章,如同雪花一般堆叠在他的面前。
宛若是一场狂欢,无数人纷纷上了奏章,义愤填膺的痛骂阉党祸国,历数其罪名,仿若罪恶滔天,千刀万剐下油锅也不为过,大肆连坐,仅仅被弹劾的朝臣就有两百多人。
而京师西山的假煤监,是第一等需要处理的要务。
设立在通州、白河、卢沟、通济、广积五个抽分局,朝臣们要求取缔几乎是共同的声音,这都是内监为了收矿科设立的,后来变成了盘查过往行商货物的地点。
大明朝不设坐商税,为了弄点钱,可谓是绞尽了脑汁,三十抽一通常不能被执行,闯关者如同过江之鲫。
而且朝臣们的理由非常充分,因为天启皇帝在天启六年的时候,就批复了对五个抽分局的取缔诏书,诏令顺天府:【近京煤、米担负与商客往来,已有明旨,不许抽税。今闻通州仍榜示收徵,该府即作速禁止,不得朦胧故违,致扰商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