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家族的调头会很困难。
这些在夺门之变中封爵之人,多数都和关外的商贾有关,想要将利益切断,哪里有那么容易?你伯侯想要切割,人家关外行商能乐意?再说谁会放着生意不做?
这做着做着,把自己个做成了关外人。
出卖大明利益之事,压根不在乎,甚至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朱由检不查做生意的人,他让田尔耕查的是以出卖大明利益谋取私利之人。
“田都督。”
“臣在。”田尔耕将自己的身子压低,跪的更低,他在等万岁对他的处罚。
朱由检笑呵呵的问道:“田都督,倪元璐去长陵磕头,骂朕胜似宋高宗,说朕胆小怯懦,说朕丢了祖宗荣光的面子,说朕是个粪霸,不太对,他含沙射影的说朕是个煤霸,贪得无厌,只为私利,这件事,你怎么看?”
田尔耕眼睛珠子来回转了下,说道:“臣不知道怎么看,但是万岁爷的寝宫的顶依旧未曾修缮。”
“你说大明百姓信倪元璐还是信朕,从实说来。”朱由检挥了挥手,让王承恩把暖阁的火烧的弱一些,田尔耕都热出汗了。
“这……”田尔耕思忖了片刻,说道:“具实来说,大明的百姓有的会信倪文公的话,但是也有人会信万岁是无奈之举。”
“这其中到底有多少。臣不知道,但是臣以为应当是信万岁的居多。”
朱由检哈哈大笑着问道:“那田都督,为什么还在地上跪着呢?”
“啊?”田尔耕抬起了头,茫然的看着大明的皇帝,他是为了治下不严请罪,但是进了暖阁万岁爷就问个不停,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呀,当局者迷。”朱由检示意田尔耕起来回话。
大明朝请罪的时候,会跪下,但是接见朝臣可不兴三拜九叩。
哪个皇帝没被清流骑在脸上一顿输出,那就不是大明皇帝了。
万历皇帝为了个《酒色财气疏》,大过年连饭都吃不下。
所以,打田尔耕一进暖阁,跪在地上,朱由检就知道田尔耕要请罪,他就话赶话,把田尔耕的话,堵了回去。
“有位智者,曾经说过一句话,我那时候一直想不明白。你知道他老人家说什么吗?他说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那时候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因为怎么看,这百姓都是盲从的,无意识的群情激奋,极易被擅动,现在,朕想明白了,这话也送给你。”
田尔耕挠着脑袋,他乃是一介武夫,书读过一些,但是都读不进去,所以才走了武职,万岁爷说的云里雾里,他还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关卡,俯首说道:“万岁,臣还是不太明白。”
朱由检看田尔耕,以为田尔耕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看了半天,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
朱由检轻笑着摇头,他忽然发现了自己的优势,那就是他可以跳出这段历史,站在置身事外的角度,去考量问题,他的眼界虽然在后世只能算中流,但是在大明,却是跳脱历史局限的目光。
“慢慢你就明白了。”
“谨遵圣上教诲。”田尔耕离开乾清宫,就得到了一句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句话。
他不明白,想了很久,他还是没想明白,索性就不再想下去了。
朱由检抱着那本万历皇帝的《酒色财气疏》愣愣的出神。
他对这个过年上奏疏气皇帝的奏疏十分好奇,做皇帝四个多月了,朱由检深知大明皇帝的权力到底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