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皇帝国事为先!这就是倪元璐发现的大明皇帝最大的弱点,但凡是以国事相要挟,必然令皇帝中圈套!
倪元璐是浙江人,属于苏松一带,按着大明祖训,倪元璐是不能到户部上班的,但是有些人,嘴上说的道貌岸然,但是身体十分诚实的按时到了户部去点卯。
在大明皇帝和户部尚书毕自严的眼中,他们是在想苏松地区的百姓释放一个信号,苏松税赋过重的问题,大明的皇帝和户部已经在商议如何解决。
江南的赋税过于沉重,最需要理清楚的其实不是朝堂,而是地方。如何保证充足的粮草供应,那只能将手伸向大户。
这其中的政策调整,毕自严还在户部进行部议,暂时还没有定下具体的章程,而任命倪元璐为户部的右侍郎,其实目的也是在于让倪元璐将这种信号传递给苏松地区,安抚地方。
在配合上大明皇帝直接拉下了脸面,直接接见了海盗郑芝龙和蠎二郑芝虎,开辟了新的财富路线,苏松重税已经是铁屋里看到了一丝丝的曙光。
江苏松重税,其实从北宋时,就已经初见端倪,在南宋的时候,已经成为了一个南宋一百八十余年的主要社会矛盾之一,而南宋朝廷的官营制度,补足了朝廷的财政困难,南宋朝时,只要苏松旱涝,就会免一部分税赋。
南宋朝廷阔气,可是大明朝廷实在是太过于贫穷,没办法免除税赋,才弄的现在这个局面。
而在倪元璐的眼里,他这个户部右侍郎的职位,代表着大明皇帝的妥协,为了安抚自己不再去长陵哭坟,皇帝做出的妥协的举措。
他的确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才会继续前往长陵哭坟,待到哭坟的热闹没有人再看的时候,倪元璐终于想起了廷杖,也是可以刷声望的好地方。
而在正旦时,在皇极殿举行的正旦大朝会,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当然倪元璐并没有打瞌睡,让皇帝抓住,扔出去廷杖,那样不是美名,而是骂名,身为千员京官之一的明公们,在正旦大朝会上打盹,传到仕林里,也是恶名一桩。
毕竟这还是崇祯元年,并未到了那礼乐崩坏,以恶为善的时候。
“臣自荐。”倪元璐拉着长长的尾音,掷地有声的当庭喊出了他一直想要找的机会。
朱由检一愣,徐光启一愣,孙承宗、袁可立也是一愣,连刚刚监刑的王承恩刚走进皇极殿,也是一愣,他们呆若木鸡的看着倪元璐。
还有这等事?!
倪元璐志得意满的看着皇帝,既然大明皇帝犹豫不决长达六个月,迟迟没有确定内阁首辅的名录,现在当殿宣布,肯定是筹谋了很久。
他这个当殿自荐,就是担当,传到仕林里,都会被人抬着手说一句,勇夫也。
而大明皇帝筹划了这么久的内阁首辅,肯定不肯这么轻易罢休,只要和他倪元璐开始讨论首辅之位,不管最后是不是徐光启当选文渊阁首辅,他倪元璐就赢了!
而且是大胜特胜的那种,仕林里谈起此事,都会抬手说一句,谋国者慧。
倪元璐信心满满的看着大明皇帝,他此次当庭发难,胜券在握。
朱由检似乎是被倪元璐震惊的目瞪口呆,老半天没有回话。
朱由检看着倪元璐长约半尺的美髯,这倪元璐作为明公,长得人模人样,捣乱倒是真的会挑时间。
自从《三国演义》在大明风行起来之后,人人以蓄胡为美,因为在三国里的关云长,有二尺美髯。
朱由检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道:“准。”
倪元璐一看到皇帝说话,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高声说道:“万岁,相臣任天下之重,行谊刚方,膺殊宠,履鼎贵之位,应竖震世之勋,皆大略相埒。第不幸而以相倾之材,处相轧之势……”
“打住!朕说,准了!”朱由检一听倪元璐的这连环炮,立刻喊停,他不是听不懂,只是倪元璐说的都是废话。
既然倪元璐愿意跳这个火坑,他自然不会拦着。
“万岁,相臣……等一下,万岁准了?”倪元璐呆呆的看着御座上带着好奇的皇帝,痴痴的问道。
大明皇帝这不按套路出牌呀!!
大明皇帝怎么就可以准了呢?
这可是相臣之位!履鼎贵之位,就因为他这三两句话,就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