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做皇帝的时候,总是对那个位置垂涎欲滴,其实真的坐上去之后,才会如坐针毡。
比如黄台吉此时,就是如坐针毡!
今天的朝议,实在是让他格外的难受,但是他不打算进一步对代善做出任何善意或者恶意的表现了。
他的宪斗郑重其事的警告了他,一个巴掌拍不响,代善心绪不宁,人心思动,此时黄台吉唯有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根本,若是黄台吉这边继续挑唆,那代善真的有可能一条道走到黑。
人生的路上,有很多的岔路口,人在面对这些岔路的时候,都会出现犹豫,而代善此时正在这个岔路口上,若是黄台吉做了任何善意或者恶意的举动,都可能导致代善走向不一样的路。
范文程显然还是相信代善的人品,既然当年可以为了国事选择一次,这次也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
一切的事态,都按照着范文程的预定轨迹在进行,尤其是埋在大贝勒府的暗线禀报,柳絮儿那个小丫头正在收拾行囊,准备明日跟随黄立极回京之后,范文程开了一瓶好酒,美滋滋的炒了两个小菜,小酌了几杯。
次日的清晨也是一个极好的天气,艳阳高照,路边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连风中的彻骨寒意都小了许多,春风一吹,墙角的梅花正在凋零,建州的清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着好的一方面发展。
范文程收拾着凌乱的公文,准备入大政殿听政,脸上如同这天气一样,阳光满面,春意盎然。
“大贝勒!大贝勒,不好了,柳絮儿出府之后,在街角被人捅伤了!”一个内侍匆匆的跑进了卧房,慌张的指着外面,语无伦次的说着话。
准备上朝的代善手中的笏板,猛地掉在了地上,他一把抓过那个内侍,目眦欲裂问道:“说清楚,人是活着还是死了!”
“命不久矣…”内侍面如死灰的说道,这种骇然的表情,是大贝勒府的仆人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表情。
代善一向为人和善,很少对府内之人多过苛责。
代善将内侍掷在一旁,一展衣襟,向着府门走去,他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大贝勒府前,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柳絮儿,面如金纸一样的躺在地上,旁人也不敢擅动,腰腹的伤口显然已经出了血。
没救了。
代善三步并坐两步,来到柳絮儿面前站定,面目略有几分狰狞的说道:“知道是谁做的吗?”
柳絮儿吃力的摇了摇头,看着代善脸上的狰狞,终于知道这一个月的相处,代善并非如同表面那么冰冷。
大明与建州之间,只有你死我活,连柳絮儿这个乡民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们在一起只有尔虞我诈。
就这样死了,反而让柳絮儿轻松了几分。
她攥紧了伤口,要坐起来,但是伤口撕裂的疼痛,又让她倒在地上。
代善终于有些抻不住,半蹲着身子,将柳絮儿扶了起来,焦急的问道:“谁干的!”
“你……”
柳絮儿脸上挂着一丝笑意,手从代善的手中滑落在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完。
代善十分懊恼,他在这种紧急的时候,忘记了受伤之人不可擅动的道理,战阵之上都是缝合包扎之后才能动弹,否则伤兵很容易就一命呜呼。
柳絮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