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两吗?那很简单。”毕自严眼神里透着几分轻松的说道,还以为多少钱,五千两银子,还值得大明次辅登门跑一趟?
黄立极十分肯定的说道:“是五十万两。只能多,不能少,这需要毕尚书费心了。”
“多,多,多少?”毕自严惊骇的问道,连半口茶都没喝完,有些惊恐的看着黄立极,放下茶杯说道:“你这要的也太多了,你知道耿巡抚去大同,万岁也就给了十万两银子而已。”
“卢巡抚去陕西,万岁除了给了过去欠下的军饷以外,也就十万两银子罢了。你开口就是五十万两,你觉得万岁会答应吗?”
黄立极这才叹气的说道:“正是万岁不会答应,我才寻到了毕尚书的府上。”
“这才是为难的地方,这紫金阁若只是邸报,某可能连五千两也不会要,这工坊什么的都是小钱,养几个笔正笔杆子,也不需要多少银钱,但是养花旦名角儿,五十万两都不超光,若是想做到和复社、几社比肩的地步,这五十万两还是经过反复核算,得到的,怕是还有很大的出入咧,唉。”
“这复社、几社这么费钱的吗?”毕自严有些不敢置信的拿过了黄立极递过来的劄子,研究了小半天,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这结社诗会,看似简单,里面门道这么多,需要这么多的伶人、花旦、名角、小生撑场子,是某见识浅薄了。这花销,万岁是万万不能答应的。”毕自严将手中的账本递给了黄立极。
黄立极到没有从中中饱私囊,账目做的很清楚,最主要的就是那些伶人花旦名角,这些都是结社里花销最大的地方。
黄立极忽然低声神秘兮兮的说道:“毕尚书,周奎家起家就是从这戏班子出身的,这次周铉案子里,铸钱是一方面,稍微扩大一些,周家可是有不少伶人的,这笔银子,也就省了下来一大半。”
毕自严眼睛瞪得豆大的看着黄立极,他们此前未曾有过冲突。也没有什么交际,虽然坊间都传闻此人极为阴刻,但是从来没想到这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如此印象深刻。
黄立极点头说道:“这牵连共同坐罪,自古就是酷吏的手段,若是毕尚书做不得,那就让田都督去做,当年魏珰还活着的时候,田都督没少做这种事,毕尚书放心,此事终了,是万万不会污了毕尚书的名声。”
“这可是国丈家门。”毕自严连连摇头说道。
黄立极连连摇头轻笑着说道:“你呀,当年张国纪是如何离京的,毕尚书当时可是已经入朝了,可别说不知道,左右和当年干的事都是一样的,为万岁办事,尽心才是。”
毕自严想了半晌,最终还是连连摇头的说道:“当时先帝大渐,再多的古怪的事,都见怪不怪,可现如今,万岁得了大宝之位,国朝政事日益顺畅,此时非彼时,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此事万万不可!万岁知晓,定当降下雷霆之怒!”
“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呢?某跟你说个事。”黄立极当即把当初诈贿一事娓娓道来,低声说道:“只要咱们做的天衣无缝,万岁乐见其成。”
“周奎、周铉为周家家主和长子,长子犯案,你说这家主能一点都不知道?这知情不报,算是一宗罪名吧,还有这周奎在南海子那可是周阎王,响当当的名头,就连孙传庭带着勇字营入净军旧营,都得给周奎递文书,这第二宗罪名还用某编排吗?”
“横行乡里,有损天家威严,这可都是周奎实实在在干的事,哪一个拎出来,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就因为国丈就可以置我大明律法为无物?!凭什么这么骄横!”
“以为自己认识了几个东林,就可以肆无忌惮了不成?今岁正旦,连进宫贺岁都省了?这国丈,万岁不好下手,我们这些万岁爪牙当然要办他。”
“当然毕尚书求的和我们这些爪牙求的不同,毕尚书求的是青史寻芳迹,我们求的是一世富贵,万岁就是我们的富贵。这脏活累活都交给我们来干,毕尚书知晓此事,不要拦着就是。”
这才是黄立极今日登门的主要目的。
五十万两只是幌子。
他要借着周铉之事,连坐周奎。
周奎居然在正旦时候,称病未曾入宫贺岁,还有田弘遇那老匹夫也是,两人胆敢给万岁甩了脸子!
他作为万岁爷的头号走狗,当然要把这份面子给找回来!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