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明皇帝指名道姓,不让他耿如杞为沈棨说情,耿如杞,就可以完美的避开这个烂泥沼。
跟张居正的夺情案类似,大明皇帝可以不让张居正回乡守孝,也可以让耿如杞绕开这个烂泥沼。
“沈棨图什么?耿如杞在西面拼了命的守归化城,沈棨在东面给耿如杞挖坑?抢山外九州的控制权?那是大明的天下!还是兄弟阋墙?也没听说这师兄弟有什么隔阂呀,听说当初耿如杞路过宣府,沈棨哭的眼睛都肿了,他沈棨到底图个啥?”朱由检盖上被子的时候,疑惑的问着王承恩。
耿如杞和沈棨的感情是极好的,耿如杞从诏狱里放出来,并且重新回到山西做巡抚,过宣府之时,沈棨真的是喜极而泣,哭了多半天。
王承恩面色有些为难,想了片刻说道:“万岁爷,其实归化城在建奴手中,对于他们师兄弟二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归化城、察罕浩特、喀喇沁部,皆入建奴之手,大同、宣府就处于建奴兵锋之下,朝堂再想弹劾二人,就得考虑弹劾之后,谁能够执掌局面的问题,但是显然,此时的山外九州,唯有这师兄弟二人可以撑得住。”
“当年秦士文致仕之后,耿如杞忽然被送进了诏狱,而山西局势危矣之时,耿如杞又从诏狱里出来,沈棨这么做的目的,也是自保。”
朱由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今非昔比,糊涂呀。”
“至于宣府之事,暂时交给耿如杞全权督办,让耿如杞找一个他信得过的人吧,省的耿如杞胡思乱想。”
朱由检昏昏沉沉的睡去,王承恩唤来了两个心腹,小心叮嘱了一番之后,连夜出了宫门,出示了他司礼监提督太监的信牌之后,出西华门,来到了承天门外的锦衣卫衙门,找到了吴孟明。
即使王承恩的脸,已经被所有内侍和锦衣卫守备认得清楚,但是他要是深夜出宫,依旧需要出示信牌。
王承恩这次传的是口谕,交给旁人他又不太放心,只好亲自到了锦衣卫的衙门叮嘱吴孟明此行的困难之处。
“王大珰,此行宣府,抓了沈棨之后呢?”田尔耕披着件衣物,今日他和吴孟明都在锦衣卫当值。
王承恩低声说道:“宣大二府事皆由耿如杞提举。这件事办得尽量人少些知道,莫要引起宣府几卫军聒噪,而且咱家以为,此行不同于抓捕代王和晋王之事,需要秘密进行,出其不意。”
“沈棨敢这么做,必然有所防范,只有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过去抓了人,宣府诸卫,一旦鼓噪哗营,其后果,不可设想。此行任重,还请吴千户小心谨慎为上。”
大明的黄衣使者出警抓人,上一次还是天启年间,魏珰去扬州抓人,天使被赶紧了粪坑里那一次了。
这一次出京抓人,抓的乃是二品巡抚,而且建奴就在不足三百里外的察罕浩特驻扎,但凡是有异动,其后果无论是耿如杞、田尔耕,亦或者王承恩能够担待的起的。
但是沈棨再不办他,以后真的不见得能办得了。
吴孟明点了点头说道:“成。按王伴伴所言行事。”
王承恩连口茶都没顾得上喝,继续说道:“万岁爷让吴千户调动西山诛邪队,还得田都督写调书,就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让沈棨提前做准备,咱家不多叨扰,还得去寻毕尚书,交通运粟实边的具体事宜,抓捕沈棨之事,就有劳吴千户了。”
“王大珰客气。”吴孟明有些受宠若惊的拱手道别。
宫里的老祖宗如此客气,吴孟明还有点不习惯,他愣愣的看着王承恩的背影,甚至觉得王承恩十分好相处。
“想啥呢!这些个大珰们,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就沈棨这事,咱们锦衣卫事先知道一点信儿吗?东厂那边我也有眼线,但是东厂提督曹化淳不见得知道这事,你还跟这以为他王承恩是个好相与呀!”田尔耕低头写着调令,用了自己的印绶,将自己的信牌一并交给了吴孟明,笑着调侃的说道。
“别哪天被大珰们卖了,还给人数钱呢,最好别干这些没**的事,这王伴伴眼睛毒着呢,看着好脾气,但是真的干了腌臜事,小心自己的脑袋。”田尔耕活动了下身子骨,笑着说道。
吴孟明摇头说道:“那不敢,反正我觉得王伴伴更好相处,只要不坏了万岁爷的事,王伴伴比当初的魏珰好说话。”
“那倒是。”田尔耕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半年,虽然过的日子刀口舔血,动不动就得跟建奴的奸细死战一番,偶尔还要入太行,抓个王爷回来。
但是也是他过得最爽利的半年,干了他左都督最该干的事。
“家里的两个小儿子跟着郑鄤学诗书礼乐,田都督帮忙照看着点,别学成了郑鄤那等学究,若是某回不来了,家中还望田都督照拂一二,若是发妻要再嫁,田都督也帮掌掌眼。”吴孟明拿好了调令公文,忽然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