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霄决汉出沆漭,瞥裂左右遗星辰,须臾力尽道渴死!狐鼠蜂蚁争噬吞。”
“北方竫人长九寸,开口抵掌更笑喧!啾啾饮食滴与粒,生死亦足终天年!睢盱大志小成遂,坐使儿女相悲怜。”
这是柳宗元的《行路难》,元朝时改成了杂曲,流传甚广,说的是巨人夸父逐日,最后干渴而死,手杖化为桃林。巨人夸父的身躯被蝼蚁所争相撕咬。
而此时竫人身高九寸,看到了巨人夸父被渴死倒在了桃林,开怀大笑,互相击掌喧嚣,神采飞扬。
这些竫人纵使是微不足道的几滴水,几粒米,也能维持生命,使它们活到应到的寿算。所以他们才会嘲笑夸父的可悲。
但是谁应该被嘲讽呢?自然不是夸父。
逐日,是勇气。
逐日,是胆魄。
“整的这么肉麻,跟老子回不来似的。”郭尚礼从旁侧的锦衣卫手中拿过了兜鍪,扣在头上之前,摇头低声说着,就跟着百骑锦衣卫和近五百余保商团的蒙兀骑卒,奔着大小平顶山而去。
这一次,他们去侦查集宁大营,也会顺带着拔掉大小平顶山上的哨所,为后日夜里的突袭做准备。
六百人左右的骑卒带着长短火铳和钩镰枪,带着漫天的沙尘,慢慢的消失在了天边,直到再也看不到了,耿如杞才坐到了藤椅之上,神情带着焦虑和几丝的不安。
耿如杞一直智珠在握是稳定军心的模样,此时四下无人,他终于露出了几分疲惫和不安。
耿如杞其实和代善相同,他们都发现了对方的棘手和难以对付,这种难以对付,耿如杞发现建奴八旗的实力,超出了他的预料。
是什么样的军队,能够在千里行军之后,还能发动闪电般的突袭?
对于战局,耿如杞的内心终于趋向于了不利。
未虑胜先虑败,是一个统帅必须掌握的技巧,胜利谁都会取得,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乃是出自《孙子兵法·谋攻篇》。
此时的多尔衮、多铎、阿济格,三个人带着镶黄、正黄两旗,正在察哈尔部右翼中旗,大肆的屠掠着。
与大明一贯的认知不同,大明总是人为关外人都是居无定所的,他们随水而栖,放牧为生。
这在漠北草原的确如此,但是在漠南,早在契丹之前,伪汉皇帝刘渊立汉赵之后,漠北草原早就习惯了建城和聚集。
察哈尔右旗中旗就是聚集在山脚下,是连绵不绝的帐篷,但是眼下这些帐篷已经被熊熊烈火所点燃。
察哈尔右翼中旗的军队,在猝不及防的接战中,被正黄旗正面打了个穿插,而两翼也被镶黄旗包围,在连续的穿插和反复的绞杀之中,中旗万人队全军覆没,奴酋伏诛,整个察哈尔右旗就一直笼罩在血腥之中。
几乎所有车辙以上的男子都被砍死,不管是年过五十的老人,还是年不过十三的孩童,都在多铎、多尔衮和阿济格处决的名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