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学捡起地上的木枝,撩了撩炉火里的炭,说道:“听戏的时候碰见了,爹,你跟我说说大伯的事吧。”
“你想知道?”苏成没有一点惊讶,反而觉得很平常。
“嗯。”苏学点头道。
他在这世上也只剩下了这么几位亲人,不想再错过了。
“你大伯他啊……”
苏成抬起头来,眼眸中却是有些感叹,每当说起此人的时候,他总是会觉得心中有愧,但却又不知道愧疚在哪。
苏狂,单名一个狂字,从小就狂的没边了。
苏府百年以来,每一辈都要出两个人,一人习枪,一人习剑,苏成这一辈四个兄弟,四兄弟的资质都算不错,于是乎,他们这一辈便出了四个习枪习剑的。
那时,苏狂与他学了枪。
苏狂作为大哥却从不让着,多年来苏成就从未胜过,苏成仍旧记得那时他最大的志向就是能胜过他大哥。
苏成想赢,或许是因为内心使然,在与苏狂的对决之中他发了疯一样的攻上,也是那次,苏狂失手伤了他的右臂筋脉。
从那以后,苏狂便离开了苏府,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苏狂终究是没能忍受那伤了兄弟的愧疚,离开了苏家,而苏成也因为右臂的伤,改练了左臂的枪。
苏成说道这里,叹了口气道:“若不是当初我不知分寸,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确实是爹的错。”苏学说道。
他可不避讳,这事情已经很明白了。
错了就是错了,没有好说的。
苏成喃喃道:“当初我去建安寻他,却只找到了一座孤坟,你爹我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件后悔事。”
“两件。”苏学却道:“还有大哥二哥的死。”
苏成愣了一下,叹道:“对,两件。”
苏学又问道:“那父亲你为什么没把表妹接回来?”
“是你大伯不准,估计是早想到了我会去寻他,我那侄女最后还是留在了建安,由一个叫江安山的人带大的。”
“江安山是谁?”
“是你大伯的朋友。”
苏学抬起头问道:“姓江?跟如今长安的平江侯有关系吗?”
“你倒是猜的不错。”苏成笑了笑答道:“是平江侯的兄弟。”
苏府当初本就与平江侯府关系甚好。
早在多年以前,江安山来苏府修习武学,结识了苏狂,两人也成为了好友,自从苏狂离开苏府江安山也跟了过去。
“那为什么他不回平江侯府?”苏学疑惑道。
“不知道。”
这些苏成就不知道了,人有人的选择,他与江安山不熟却也不知当初他为何要追随苏狂而去。
“有机会得去拜访一下。”苏学道。
“再说吧。”苏成道:“我这一辈,四个兄弟,两人学剑,两人学枪,然而最后却是两人走上了官场,我习枪却又不达精髓,学了个四不像,最后也只有你大伯也个人出了头。”
说到这,苏成倒是有些羡慕了起来。
苏狂虽然最后没能活下来,但却过足了一声。
相对而来,他这位苏家家主,半辈子却是从未如意过,家主的位置也不是他想要的,最后却是落在他的头上。
其实对苏成来说,有一个小屋,在这大雪夜里温上一壶酒,有人陪他说话就已经足够了。
就像是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