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哎。”高远山太了解苏慕的性格了,看着他此时的眼神便知道,这孩子已经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一旦苏慕下定了决心的事,便真是什么也拉不回来。一如他经脉尽毁之时,也要不顾一切地执拗练剑一般。
“慕儿,你为什么对掌门之位如此地抗拒呢?难道这寒山剑宗的掌门之位就真的入不了你的眼吗?”高远山很是不解。
明明三年前他宣布要让苏慕来接任下一任掌门的时候,这孩子还没有表现出如此大的抗拒,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样呢?
“师父,弟子不孝,让师父生气费心了。”苏慕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道,“但是,正如师父有着必须让我接任掌门的理由,我也有着不能接受的原因。”
“是什么原因?难道慕儿你对寒山剑宗没有什么感情吗?”
“不,师父,恰恰相反,时隔三年回到这里,我才知道,寒山剑宗对我来说永远会是家一样的存在,是我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的存在。”苏慕认真地道,“这里的每一间房,每一瓦砖,包括后山的那棵老树,弟子在蝴蝶谷的时候都经常回想起。”
“既然你对寒山剑宗也有感情,为什么不愿意接下这掌门之位呢?”
“师父,若是当了掌门,自然要事事以宗门为重,样样以宗门为先吧?”苏慕问道。
高远山点了点头,“那是当然。”
“若是当了掌门,也必须得舍小利而逐大利,为了宗门勇于奉献,没错吧?”
高远山沉默了,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心绪复杂。
“师父,若是当了这掌门,无论是否情愿,终究要将宗门立于自我之上,就像您一样。”
“弟子这次出去也见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各种强悍的高手,各种没见过的奇诡剑招,还有这个。”
苏慕举起太白真意匣子,凝视着它继续说道。高远山看着苏慕,心里仿佛已经猜到了他想说的话。
“师父,弟子只不过去了一趟蝴蝶谷,在如此短暂的旅程里,便已经见识到了那么多的不可思议。剑术也好,风景也好,人也好。”
说到这里,蝴蝶谷的种种往事,和月姨一起的生活,灵犀姨娘的信,宁宁的脸,都不自觉地浮现在了苏慕的脑海中。
“这些奇妙的事情都让弟子感到非常开心和充实。即使弟子现在身在寒山,也还是不免会去想,什么时候能够再有一次这样的经历呢?”
“等你满十六岁就可以下山游历了啊,就算以后接任了掌门,也不影响你去见识你想见识的人和事啊!”苏慕所说的话完全没有出乎高远山的预料,高远山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反驳道。
“不行的,师父,弟子做不到的。”苏慕摇了摇头,“看着师父的样子,弟子便知道,自己做不到了。”
“我的样子...”高远山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屋内摆放的镜子。
镜中的自己,形容枯槁,面容憔悴,早些时候与阮启慎对决时凌乱散开的头发甚至都还没有打点。
是这样吗,这孩子,就是不想变成像我一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