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摆了摆手,在主位上坐下,道:“快说。”
兵部朗中拿过一张纸,递过来,道:“官家,环庆路的信鸽,刚刚到不久。”
赵煦几乎是抢过来,在灯下打开看去,只见上面是一行小字:七年十一月十八,夏围环州,进而攻木波镇,臣楶令坚守。
就这么短短一句话,赵煦仔仔细细的看着,皱着眉头思索半晌,抬头看向郎中,道:“还有别的吗?”
郎中道:“没有了。”
赵煦眉头拧的更紧,面露沉色。
环庆路,是环州与庆州的统称,环庆路被围,那么庆州与也有危险,其他各路的沿线州府同样受压。
章楶这封信就是一个通报,没有其他战略战术的内容。
赵煦不清楚具体情况,心里不安,道:“机要房,制作一份军中通信的暗语,尽可能复杂又简练,让通信的内容增加,尽快传给章经略,日后就这样传信。还有,给章经略去信,不要追问什么,要他尽可能的多汇报一些。”
“是。”兵部郎中抬手,神色谨慎的离去。
赵煦又拿着章楶这封信看,里面除了夏人围困环州,没有其他内容。
就在赵煦沉思的时候,章惇从宫外急匆匆而来,不顾头上一脸燥热冷汗,抬手沉声道:“陛下,以章楶之能,节制二十万大军,汇集我大宋精兵强将,绝不可能一触即溃,请陛下宽心!”
上次蔡卞就安抚赵煦,章惇又来。
赵煦暗暗吸了口气,心里明白,这些大臣估计是觉得他年纪小,没有经历这些,会像前朝那些皇帝,未战之前雄心勃勃,一遇到半点困难就退缩,转向求和。
一旦赵煦这个皇帝转向求和,朝廷里的风向会迅速转变,章惇等‘主战派’未必拦得住。
赵煦摆了摆手,道:“坐下说。”
章惇观察着赵煦的脸色,在一旁椅子坐下,回想着环庆路的地理,慢慢的道:“官家,北方五路城寨密集,又有重兵把守,环州未失,问题不大。”
赵煦默默点头,没有说话。
这一战,对赵煦,对大宋来说十分重要。对赵煦,关乎他能否拥有足够的威望,压住保守势力,推动改革。对大宋,若是继元丰年间的五路北伐大败后再败,对宋朝朝廷,军民的信心打击不可想象,或许永远都没有北伐之日了。
赵煦沉思着,忽然一怔,看向章惇道:“你刚才说有重兵把守?为什么夏人还能畅通无阻的到达环州,更是包围了环州?”
章楶的那封信赵煦看了好些遍,都能背诵了,这回还是下意识的又仔细看了眼。
没有问题。
章惇神情严肃,却没办法回答赵煦。
在宋夏边境,宋朝建立了大量的城寨用以防守,这些是从庆历年间就开始的,数十年间,不可能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还让夏人轻易突破,以至于包围了环州府!
赵煦看着章惇的神色,坐直身体,神情在幽暗的灯下微微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