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官场人浮于事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情况不止是在地方上,朝廷里同样如此,想要改变这种情况,章惇认为,唯有足够的压力!
蔡卞清楚六部面对压力有所迟疑的现象,沉吟片刻,道:“嗯,我明天去六部走一趟。另外,我觉得,丈量田亩这事,还会有事情发生。”
章惇不在意,道:“肯定会有,但翻不起浪来。”
朝廷倾注了大量精力,人力物力,还有五千军队在剿匪,宗泽,种建中两万大军在拉练,谁人能翻起浪来?
他们说着,沈琦就来了。
政事堂与青瓦房,着实没多远。
沈琦抬着手,不知道大晚上二位相公找他们干什么。
章惇将手里的一叠案卷递给他,说道:“你亲自去走一趟高府,告诉高公绘,要么做齐国公,要么做汲郡公。”
齐国公捐纳了所有家财,得以保命。而汲郡公,是吕大防的爵位。
吕大防什么下场,章惇的话,不言而喻。
沈琦手一哆嗦,直觉手里的案卷重若千斤!
高家不比齐国公,并且太皇太后还活着!
高家要是不从,朝廷真的能像处置吕大防一样处置高家吗?不怕逼得官家与太皇太后撕破脸?朝野党争加剧?
沈琦没敢多问,应着就急匆匆出去。
蔡卞没有说什么,埋头做事。
章惇坐了一会儿,起身道:“我去见官家。”
蔡卞只是抬头看了眼,便继续忙碌。
在章惇见赵煦的时候,沈琦带着从章惇处得到的案卷,没有打开,连夜赶往高府。
高府这时,高朋满座,酒兴正酣,不知道多少人喷着酒气在咆哮。
他们同气连枝,现在又‘同仇敌忾’,自然有太多的话要说。
随着越喝越多,他们对朝廷的种种不满,也在酒席上不断的发泄。
“朝廷改制,改的什么制,废了三省,三司衙门,慎刑司,现在一个小小员外郎都敢给我使脸色,什么玩意……”
“现在啊,权力都在章惇一个人手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看到吗?吕相公等人都被逼自杀了,满堂的诸公,鸦雀无声……”
“奸佞!奸佞!”
“权臣!奸臣!”
“开封府现在一片大乱,百姓叫苦连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般恶政,必须停止!”
“对!必须停止!章惇等奸贼,必须严惩,不能放过他们!”
“一定杀了他们,祖制不存,我等简直是砧板上的鱼肉……”
高公绘等人也喝了不少,但脑子还算清醒,看着这些人,听着他们的话,不自觉的浮现笑容,心底越发有底气。
有这么多人一同反对‘新法’,他们还怕什么?
于是乎,一众人喝的更高兴了,在酒杯交错之间,他们的联盟已达成!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公绘觉得头有些晕,意识到差不多了,端着酒杯,准备站起来说些总结的话的时候,突然一个家丁,急匆匆来到他身侧,在他耳边低声道:“主君,中书舍人来了。还有,皇城司的人,突然去了礼房,将今天宴客的名单拿走了。”
高公绘如同被一盆冷水浇头,瞬间清醒,肥胖的身体剧烈一颤,看着一众人注视着他的殷切目光,他脸上僵硬一笑,道:“大娘子来了,我去看看。”
一众人早就醉眼迷离,看不出什么,当即哈哈大笑的摆手,毕竟高公绘惧内是众所周知。
高公绘极力保持平静,出了正厅,迅速来看前院,就看到在两个灯笼照耀下的沈琦,格外的扎眼。
又想到皇城司拿走了宴客名单,高公绘直觉浑身发冷,连忙满脸堆笑,来到近前,抬着手,笑呵呵的道:“沈舍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