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觉得很梦幻,抬头看向陈皮,神情不是愤怒,而是古怪,道:“他们现在都这么大胆了?还有别人这么干?”
陈皮内心十分紧张,暗自琢磨着措辞,道:“官家,这赵谂是僚人归化,不懂教化,这还是第一次。”
赵煦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信。
现在的大宋,即便没有他的强力推动‘新法’,‘新旧’两党已经乱了几十年,下面的‘起义’此起彼伏,从未停歇过,这种事,怕不会是第一,更不会是最后。
赵煦又看了一遍,默默一阵,淡淡道:“将这些东西还给蔡攸,让他送给苏相公。”
陈皮不敢多嘴,连忙道:“是。”
他心里轻叹,苏相公,做了个错误的选择。
若是他与曾布没有达成任何交易,或许能安稳待到年底,有个体面的退休。
一饮一啄,真的是早有定数,人力难抗。
青瓦房。
蔡攸又拿回了他送上去的盒子,脸上有些疑惑。
这么大的事情,官家原封不动打回来了?不是命他大肆搜捕,严刑拷打,追问幕后元凶吗?
或者,趁机将苏颂下狱,对‘旧党’残余力量穷追猛打?
蔡卞已经知道事情经过,暗暗点头,看着蔡攸道:“去吧。”
蔡攸一怔,他到底地位有些低,弄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带着请教姿态的道:“二叔,这件事,我不是很明白。”
蔡卞伏案做事,淡淡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蔡攸看着这个二叔,神情动了动,没有追问,抬手告退离开。
蔡卞听着脚步声,幽幽叹一口气。
到现在,他也不敢相信,是蔡攸出卖了蔡京。
父子相残啊,这是多么残忍,不敢置信的事!
苏府。
随着曾布被御史台拿走,苏颂进宫一次后,就再没出去过。
苏家里,苏大娘子以及几个小娘,吆喝着各院收拾东西。
“这个,这些,都带上,全都带上……”
“马车准备好了吗?五辆?五辆不够,起码要十辆……”
“这些东西都不要了,让人变卖了,对,都变卖了……”
“现钱?现钱,都藏起来,慢慢运回去……”
“给我小心点,这是大公子最喜欢的瓷器……”
苏府内外,是一片忙碌。
苏颂,已然知道他待不久,准备离京了。
蔡攸孤零零一个人出现在苏府大门前,一身简装,一片繁忙中,没人注意到他,他就径直迈入门走了进去。
蔡攸看着苏家一大箱一大箱的古董字画,绫罗绸缎,以及洒落出的现钱,各种珍贵的桌椅板凳,神情毫无讶异色。
“比我蔡家还是差了一点。”蔡攸自语。
苏颂宦海近五十年,这点家产远比不上世代官宦的蔡家,再说,蔡京还是理财高手。
蔡攸径直向着苏颂的院子走去,他来不过不止一次,也是熟门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