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存想起了他前几日给赵煦写的密奏,神情越发不好看,心头沉重,强压着不安,环顾众人,沉声道:“我不知道你们近来都写了什么奏本呈上去,还做了什么,哪怕是假人之手,现在都要给我想办法补救。再传话给陈浖,要他做的彻底一些,一点把柄都不能留!”
现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们必须在暴风雨来临前做足准备,将可能被波及减弱到最低!
“是。”一群人吓了一跳,连忙起身。
王存刚要说话,就有一个主事急匆匆站到门口,道:“尚书,政事堂紧急会议。”
王存本就在等着了,一摆手,又看着众人,道:“在我回来之前,将一切给我擦干净,否则到了时候,莫要怪我无能无力搭救!”
众人心头愈发凛然,再次沉着脸抬手。
王存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官服,快步出了衙门。
王存出了衙门,工部迅速动起来,忙着擦屁股。
王存却没有立刻赶往皇宫,而是来到礼部衙门前。
他站在门口只不过片刻,就看到李清臣面沉如水,双眼里少有的表露着愤恨,甚至是杀意!
这对李清臣这种文臣,尤其是宦海多年,早就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来说,是极其少见的!
王存知道他愤怒,贺轶是李清臣举荐的,两人是多年老友,一起被流放,贺轶曾经为了李清臣不惜得罪吕大防,以至于被发配到广南路足足五年,差点死在那!
王存顾不得两人的立场,上前拦住他,沉着脸,道:“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我们没有参与,也不知情。”
李清臣看了他一眼,径直上马车。
王存随后就跟了上去,李清臣的小吏要拦,居然没拦住。
李清臣坐在马车里,瘦削的脸角铁青一片,道:“走。”
小吏不再说话,让人驾车,赶赴皇宫。
马车上,王存拧着眉,道:“贺轶的死,应该与当地的人有关,或许他做了什么,迫使那些人铤而走险。现在朝廷要做的,就是另派钦差,对这件事彻底调查,胆敢杀害钦差,罪不容赦,我会全力支持李尚书。”
李清臣端坐着,双眸圆睁,脖子拉的极长,青筋跳动,充分显示他内心的愤怒。
王存也知道,李清臣根本不需要他的支持,继续说道:“我的想法是,御史台与吏部都派人,有一个算一卦,大肆诛连,也趁机清算抗拒‘新法’的不臣之人!”
李清臣瞥了他一眼,声音有些沙哑的道:“王尚书,你着急了。”
王存脸色微僵,他心里何尝不知道,他着急了,但他要是什么都不做,那真的就是任人宰割了!
王存脸角抽搐了下,盯着李清臣道:“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我以及工部还有其他人,没有参与也不知情,如果但凡知道一丝,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件事,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
李清臣似乎忍不住了,怒哼一声,道:“没有好处?贺轶死了,其他各路巡抚以及官吏人人自危,‘新法乱国’的帽子坐实,天下沸荡……哪一点对你们没有好处?你们这坐收渔翁之利,现在又装无辜,王尚书,你们的算盘打的未免将精细了,就是不知道,贺轶的一条命你们满足吗?下一个是谁?是我还是章相公,亦或者你们还想一锅端了?”
王存只当李清臣这直白的话当做是‘气话’,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再说一次,这件事,我们不知情,没参与。贺轶被谋害,工部同样很震惊。”
李清臣牙齿咬的咯咯响,双眼发红。
贺轶与他是过命交情,对他的死,自然愤怒。
但另外,贺轶还是‘巡抚’,是官家钦命的天使,谋害贺轶,等同于谋反!
江南西路的胆子就这么大吗!
李清臣没有与王存多废话,马车入宫后,他们徒步下车,径直来到政事堂。
政事堂内,此刻都是愤怒的声音。
“我国朝一百余年,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江南西路,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